“啊?!”汉子惊得直瞪眼,神情大变。
燕竹上前斥道:“大惊小怪什么!”
比起汉子直白又朴实的反应,林七许觉得自己才真撞着了鬼,心一寸寸地冷下去。什么叫流年不利,什么叫误打误撞。摄政王好心地为她庆个生,却被人有心换无意的算计过去,最可恨的是,叫她哑吧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只怕落在燕巧这些奴婢眼中,还是她占了天大的便宜。
“若是识相的,快些说罢。看你这副模样,不像是个能熬刑的,估摸着一轮还没过去,就要哭爹喊娘了。”
林七许不会愚蠢地闹大,又为摄政王平添一笔“过错”。
见汉子还在苦苦徘徊,守着那值几两银子的秘密,她不由好笑,又将那些船溜了圈,浅笑道:“那么多条船,有比这宽敞的,有比这精致的,最那边的一条木料最上乘吧,光看船身的水痕,就远比这些用的次数多。巴结王爷,难道不该挑最好的吗?”
汉子被她逼得都快哭了。
她侃侃而谈,径自揣测:“我觉得吧,仅管世人都爱显摆,都爱华美,不过有些行当,只适合偷偷摸摸,定要选个不起眼的,泯然众人的场合才好。”林七许纤手一指,稳稳指向那条船,“看,这就不错。混在那么多船里,多么平淡呐。”
燕竹在旁听了会,分析着来龙去脉,思索道:“主子的意思是,有人布下这条船,却无意被王爷选用?”
“还能如何?”
林七许瞥了眼身子发抖的船夫,淡淡道:“还不快说。”
汉子只等着这句呢,然后竹筒倒豆子地吐了个全:“是前几日,有个姑娘来寻奴才,模样打扮都很上乘,问我在十八日晚能不能将船停在此处,只停其中一条。她特意选了跟您说的一样的,平凡不起眼的。刚巧十八日晚,出游的是其中八条,就是船顶上扎了轻绸的那些,内务司明日才会来布置。”
静了半晌。
“然后呢?”林七许不可思议地望着这汉子。
汉子不出她所料,飞快摇头:“真的没有了。否则给小人多少个胆子,也不敢胡作非为,小人猜测,大抵是趁我不在之时,来船厢布置整理,又抬了个长榻上去,一应帷幔被褥,都是她们搞的,小人全然不知。后来,摄政王便过来,看了上这条船厢最雅致整洁的。”
他生活贫寒,怎会将这两桩好事往外推。
那位姑娘爱折腾爱布置,只显得他的船好,不会多作他言。而摄政王无意看中,更是意外之财。
“那姑娘,也没说是谁吧?”
“嗯。”
“你真是傻得可以。这样帮人做事,仅管拿了些好处,可到时被人发落,说不出主谋,就只能背起所有罪责了。”
真傻。
林七许默默作想,在汉子的呆滞中,携着一堆奴才缓缓离去。
岸边栖息着的一群水鸟,不知被谁惊动,扑腾扑腾地展翅飞起,溅开一池涟漪。花草间藏着一位丫鬟的身影,神情颇为惊疑,盯了被吓蒙了的船夫会,又皱眉去看远去的林侧妃一行,眼神变幻间,慢慢转身离去。
她快步行走在僻静处,表情有些惊慌和不安。
小姐,你的计划不得不变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