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对主子的敬佩,燕竹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全的。难能可贵的是,主子虽有手段,可心肠不坏,有时柔软还感性,待人接物都很和气。比起王妃的恩威并施、主母风范,林七许显然要冷淡些,可冷淡并不妨碍主子对下人们的温和。
今儿一事,看着很简单,派个人去打听下武乡侯府与兴华寺的关联。
派谁呢?
燕竹?桃梨?这是最不明智,一来阅历有限,打听不到上一辈的事,二来她们算是林七许身边比较打眼的几位,容易引人注目。
林七许一直在王府里没有培植自己的势力,除了树大招风外,更是没有精力和时间,贸贸然地收买人心,做得不好是很落人口舌的。
离开王府,少了重重监视,做起事来会方便的多。
主子没选那位根基稳固、家人得力的周贵家的,除了本身没啥心眼外,就是生活太过安逸,没有拼命的动力,不懂得珍惜机会。
“主子,那王婆子激动地都哭了,奴婢看她已经走了。”
林七许换上素色寝衣,又摸了摸微湿的发梢,用手轻轻一抿。她淡笑道:“这种人,应该是最不甘心的。”
“王二喜,我听管事的几位嬷嬷说起过,做事是稳妥的,不过为人有些……逢年过节的,很多事情是礼数,旁人都做了,偏生她不干,管事难免多想想,对她渐渐会有隔阂。日后有了好的去处,也不会拉拔她。”燕竹不避讳这些奴才们的小九九,大方地讲道。
“是呢,即便抬举了,有些人也是扶不起的阿斗。不会做人,在哪都会被人嫌弃的。”林七许云淡风轻地笑道。
燕竹复又叹气,道:“不过迫于生计而已。毕竟不是每个孝敬了管事的人就能立刻得到丰厚的回报的,月例打了水漂,家中捉襟见肘,又该如何自处呢?”
“所以,这样的人不是等来了我的机会吗?”
林七许慢慢坐至梳妆台前,由燕竹手握牛骨篦子给她梳发,燕竹从抽屉中摸出一只秀气的银镀蓝珐琅钵,钵体画工精美,色彩淡雅,用细腻的笔触勾勒了花开富贵的牡丹图,钵中盛着香气四溢的发膏,清香扑鼻。
林七许稍稍把玩了会,慢条斯理道:“少用些。”
她一向不爱刚洗净的头发油腻腻的,左右不见什么要客,不必精致到一丝不苟。
燕竹笑道:“好的,主子的头发很不错,若不是这发膏难得,奴婢也不会特意从库房拿来。”
“从府中拿来的?”林七许稍有奇怪。
映象中,燕竹对抹发油这件事不太热衷,自个儿发丝上也是不抹的。
燕竹继续笑盈盈道:“是的,这精致的玩意儿,好像是张府那边送来的。奴才跟着您进宫那会,与张府跟随的下人说了会子话,发现竟然是老乡。”
“你老乡哪的?”原来是给人代话来了。
“安庆那里,偏得很,穷山僻壤的,这才把奴婢欢喜坏了。”燕竹继续用心地给她搓揉着头发。林七许静静听着燕笑讲,“奴婢还算命好的,至少一家人在一起,虽然颠沛流离辛苦些,好在没吃过什么大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