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许默默听完,望着院中一簇簇明黄的秋菊,良久无言以对。
日复一日,一年转瞬即逝,又是初秋时节。
她阖了阖眼,睁开后才道:“这境遇听着,怪可怜的。”
燕竹有点意外主子的说辞,转念一想,晓得她的思路转去了别处,咽下了脱口而出的话语。她静静立在林七许的身旁,唯有无声。
林七许不知在想什么,思绪像是春日放飞的纸鸢,飘呀飘的,若不是还有跟线牵着,怕是要奔向无穷无尽的天边了。
真累。
一遭接着一遭的事。
一环套着一环的谋划。
其琛与谢儇的这桩孽缘、舒窈的终身大事、王府后宅的勾心斗角、还有那只即将要成为她女儿的孩子……
做她的孩子,有什么好的。
看看荣宪的模样,林七许仿佛能想象将来这位五小姐的做派。估计和尤氏的两个女儿差不多,温婉知礼,谦和规矩。
妾室的女儿还能是什么样的。
世俗早就定了下模样。
“去瞧瞧东厢房吧。”林七许蓦地起身,惊得身旁的燕竹洒了一壶的清水。
林七许皱眉看了眼湿透的裙摆,旋即道:“去看了再换吧。不防事。”左右她不出去见人,衣衫不洁管她呢。
东厢房常年无人居住,被她当做了杂物间来用。堆积着不少宫里和王爷赏赐的古玩珍宝,蒙了一层薄薄的灰,在秋阳的温煦下静静飞舞盘旋,她不过多瞧了两眼,竟发现了一只结网的蜘蛛。
林七许不由得笑了:“千万让她们整理的仔细些。”
她自顾自地环视了圈四周,漫不经心道:“我看这地方八成还养着些老鼠,可别惊吓了五小姐。”
燕竹一听,警惕心大起,屏着气张望四方。
身后跟着的桃花脸却白了,犹犹豫豫地思索着,要不要跟着主子进屋呢。
林七许前前后后打量了遍东厢房,心底渐渐盘算开了。东厢房论表面是不错的,就是常年不住人铁定住着些非人,婴孩不禁吓,万一将五小姐搁在这儿,倘若保姆丫鬟没尽心,孩子受了惊吓寰转不过来直接去了的大有人在。
她要不要冒这个风险呢。或者先将孩子搁置在主屋一段时间,等东厢房看着像话了,要不等舒窈出嫁,西厢房自然空出来了。
因得了林七许的重视,这间可能会有老鼠的东厢房被几个丫鬟前前后后整了不下五遍,角角落落翻来覆去地瞅,险些没拿着脑袋保证。
“好了。梨花,你先去睡几夜,让那屋子沾沾人气。”
比起鬼神,林七许一向对人更加敬畏。
梨花撅了撅嘴,心不甘情不愿地‘嗯’了一声。林七许看得好笑,想当初这梨花刚从正院调到这儿,跟她说话连看一眼的胆子都没,现在还养出小性子来了,看来她果真宽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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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日子过得七上八下、瞻前顾后的人很多。
首当其冲的就是皇后娘娘。
皇后按理说,家世好,出身好,肚子争气一举得男,稳坐正宫之位。甭管朝堂上多少人对裴家和她的品德有质疑,但在立嫡这件事上的统一度还是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