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苦笑:“其实放在今天上午,我也不相信我会说出这样的话,但到了此时,我倒是真心想着,如果有可能,还是再给他一次机会。”
李云道笑着问道:“你就不怕他日东窗日发,你要跟着一起承担责任,咱们都是刑警,都知道包庇也是会入刑的。”
华山叹了口气:“唉……”
李云道笑了笑:“放心,他也算是我的下属,能给机会,我自然给他回头是岸的稻草。怕就怕……”李云道顿了顿,并没有接着往下说。下山这几年,看过见过也经历过太过的背叛,对于背叛者而言,攒够了筹码后,就算你把最后一根稻草放在他的面前,他也不会觉得自己会像骆驼一般被压死,因为前方的诱惑太多,美景太迷人。
华山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微微叹了口气,降下副驾的窗户,高架上行车时风很大,但幸好李云道车速不快,这让车里有些压抑的氛围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华山与现在的妻子住在东城区,下车时这位留着络腮胡子的退伍军人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可不敢把工作的情绪带回家!”李云道对着车窗外的华山,笑着吼了一句。
华山回头,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知为何,竟真的被他这一吼,心情顿时平复了许多。
望着那辆低调到扔进车河里都没人认得出来的北京吉普消失在夜色中,华山下意识地去摸上衣口袋,习惯性地叼烟打火,烟雾腾起,火辣辣的滋味入肺,这才觉得浑身一松。
夜深人静,小区保安是认得华山的,见他走近,连忙拉开保安室的窗户:“华队,这么晚才回来?”
华山眯眼抽烟,点了点头:“回去睡觉喽,忙了一天,都要散架了。”
“好咧,明儿一早见!”保安似乎早就摸透了华山的生活习惯,无论多晚睡下,华山都会准时在第二天一早七点出门,这是多年雷打不动的习惯。当然,如果一连好几天见不着这位总是头发乱糟糟的大胡子警察,那就说明手头案子紧张,华队办案去了,几天没回家。
房子是前两年华山与妻子一起按揭买的,贷款三十年,每个月还五千,放在如今遍地均价三四万的西湖,这套不足百米的房子也值上三四百万了,如果放在现在,就凭华山和妻子的工资,是无论如何也买不上一套房子的,这是华山这几天一直觉得庆幸和走运的地方。
楼栋单元下的密码门似乎已经坏了一段日子了,物业还没来修理,妻子好像已经唠叨了好几次了,不过似乎物业那边也没当回事。华山也没有精力和时间去管这种事,有没有这道门,对他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实质性地影响。
打开防盗门,客厅里是熟悉的昏黄灯光,房间的灯也亮着,华山轻手轻脚地换好拖鞋,走到房间门口看了一眼,妻子马韵音斜靠在床头打瞌睡,手上用来织毛线的木针还没有放下。
华山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已经跟妻子说了很多次,晚上如果回来晚了,就不要等他,但只要他没通知她自己要出去执行任务,马韵音便会傻傻地等着。
一边熬汤一边等着。
一边洗衣服一边等着。
一边织毛衣一边等着。
总之,她会等到华山回来的那一刻,看看这个邋遢着胡子满身烟味的男人,然后忙里忙外地伺候他换衣服换鞋洗澡……
他突然想起跟王丽没离婚的时候,那会儿为了躲开歇斯底里的王丽,他经常一个人住在队里的办公室。
与那个时候比起来,如今的生活,就跟天堂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