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没听明白,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却看到李云道摇了摇头:“不过不管上面怎么说,该往下查的,咱们半点不能马虎。毕竟这是一条人命啊!”
华山有点儿明白了:“头儿,你的意思是出了这案子,上面会有人不让我们往下查?”
李云道看着远处的夜空,那里是城市与天空的交际线:“一个稳定的西湖才符合如今绝大多数人的利益。”
华山更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头儿说话跟打哑谜似的,他一个当兵出身的刑警,脑子明显跟不上头儿这种聪明的读书人。
良久,李云道收回视线,对华山道:“准备收队吧!”
华山皱眉:“房子里还没来得及搜查。”
“不用查了,要下手的早就下手了,哪会等得到今天。”李云道似笑非笑的表情让华山觉得这位休了近一个月长假的头儿更显得有些高深莫测了。
“头儿,这报告怎么写?”华山看着李云道防火梯走的背影,赶忙快步跟了上去。
“照实写。”李云道头也不回地扔下三个字。
两人回到案发现场时,技侦和法医的工作才开了个头,李云道也不着急,就跟华山一起并排坐在防火通道的楼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华山说李云道不在的时候局里又发生了很多事情,尤其是西湖日报的那位戴纪菲记者,差点儿把整个刑侦支队搅得底儿朝天。李云道说他回了昆仑山又去了趟东北,而后回京城陪老婆孩子了,此前发生了那么多事令他意识到,自己太对不起家人了。
华山本就比李云道年长不少,又经历一次婚姻的失败,人生起起伏伏,虽然不至于大彻大悟,但也明白了世事无常的道理:“头儿,我真心觉得,工作是一码事,生活是另一码事,千万别把这两者混为一淡,否则哪怕现在表面上看着啥都好,早晚有一天媳妇儿会跟你闹掰!”
李云道想起在大坝上时的场景,一时间有些恍惚,回过神来才叹了口气道:“古人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故而如果连自己的小家都顾不好,又如何去顾及大家呢?”
华山突然伤感了起来:“其实老康这个人,也不算坏,就是有时候怂了点。不过换个角度来看,如果我当局长,没准儿比他还怂。”
李云道摇了摇头:“康与之在下面地级市当公安局长的时候出了名的铁腕,只是在省厅磨了这几年,锐气都打磨光了!我们看到的康局,是个官员而不是一个纯粹的警察。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就像你说的,如果我们当局长,没准还不如他,这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防火门被人推开,吃力推门的是那个面若冰霜的年轻法医,看到刑侦队的大小两位boSS在楼梯间闲聊,她便气不打一处来:“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闲情逸致在这儿聊家常?”
华山终于忍不住反讽道:“难不成林处长要我跟我们头儿帮您老人家解剖尸体去?”
李云道拉了华山一把,两人起身,李云道冲林处长点了点头,问道:“发现死因了吗?是不是内出血?”
林桃子微微一愣:“你怎么知道?”
“你来之前我简单地看了看尸体,放心,我没有触碰尸休,所以你不用瞪我。死者的耳朵、口鼻和眼睑内都有湛血,这是典型的中毒症状。”
林桃子颇有深意地看了李云道一眼:“不是中毒,我怀疑是消化道出血。”
李云道皱眉:“消化道出血?”
林桃子点头:“至少目前判断是,但具体的还要等解剖完尸体才能下定论。”这位林桃子处长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倒也没有平时看上去那般不近人情。
“不应该啊!”华山自言自语道,“前阵子刚刚体检完,听说老康对自己的健康状况很是得意,怎么会突然就胃出血呢?而且胃出血我也见过,没这样儿的,除非是癌症。”
林桃子瞪了他一眼:“我有说是胃出血吗?消化道出血的情况有很多种,胃出血只是其中一种!”
李云道似乎蹲在尸体的跟前,仔细地用鼻子嗅着,皱眉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甜橙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