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灵岩冷笑:“不是打算,而是已经翻脸了。”
赵平安是什么人?赵家如今重力扶持的重要封疆大吏,赵家无数资源都倾斜在赵平安的身上,曲费清作为白丁出身的学术派官员,没道理看不到自己根基浅、资源薄的弱点啊,怎么会突然甩开膀子就跟赵平安怼上了呢?
但如今的事实是,巡察组绕过赵平安直接来找曲费清,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一个问题,京城里的某些大佬级人物对赵平安并不信任。
李云道想通其中环节,安慰纪灵岩道:“你也不用过于担心,能巡察组下来,说明京城对于曲书记是很信任的。”
纪灵岩又长叹了口气:“云道,你是没当过秘书,不知道这种跟着领导与有荣焉的感觉。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曲书记这段日子给我感觉跟之前很不一样,以前的曲书记,性格隐忍,三思而后行,但最近曲书记已经在两次在常委会上跟严市长闹得不欢而散了。”
“哦?”李云道终于知道严东阁为什么没继续来找自己的麻烦了,常委会上一旦失势,他这个二把手就真的要变成二把手了。曲费清跟大姑王抗日结识是李云道拉的线,跟赵忌的联系也是李云道从中穿针引线,但单凭王抗日和赵忌,应该还不足以给曲费清直接跟赵平安叫板的底气。
“这几个月里,曲书记周末经常跑京城。”纪灵岩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前两天,曲书记请省发委和团省委的陈博、陈关关兄妹俩吃了顿饭。”
李云道顿时恍然,原来曲费清找到了一座大靠山,有陈家老爷子陈霖在背后撑腰的话,曲费清的腰杆子的确要硬上许多,更何况原本中立的陈家如今义无反顾地加入了以老王家为首的改革派,再加上蔡、阮、孔等几家的支持,想来曲书记不扬眉吐气都不可能。看来曲费清是憋屈得时间太长了,一旦有了发泄的缺口,便一股脑地都倾泄了出来,作为一个合格的政治家,或许曲费清还不算合格,他还没有从一个纯粹的学者的身份完全转变成一个政客。
李云道似笑非笑地看着纪灵岩:“怎么,你担心这一仗曲书记打输了,你会受牵连?”
纪灵岩摇头:“大不了我就是被雪藏个几年,我正常担心的是曲书记,以往他还能听进我们的意见,这些日子几乎是一意孤行。我不知道他到底搭上了京城哪条线,但就算是直接跟孔家有了关系,也需要讲究韬光养晦吧?官场上的事情又不是小孩子玩过家家,现在巡察组是来查汤林阳,但指不定哪天那把剑就会砍到曲书记自己身上。”
“这叫善游者溺善骑者堕。”李云道笑着道,“无妨,先让曲书记消消心头这口恶气,我相信赵平安那边很快就会有动作。当务之急,是办好汤林阳案,汤林阳虽然退了,但在浙北的影响力,嘿嘿,说句不好听的,可比曲书记要强得多,某种程度上,赵平安在浙北的影响力或者都不如那位已经退下去的汤老。”
被李云道分析了一通,纪灵岩的情绪显然改善了不少:“云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那会儿还是国华书记在的时候,有一年春节,一个地级市的市长曾是汤家的门生,往省里面送年货时先去的国华书记那边,转头才去了汤林阳家,没多久,那位地级市的市长就被调到省里当了个闲散没实权的正厅级巡视员。”
“汤林阳有这么大的影响力?”李云道实在觉得匪夷所思,“一个退休干部,能左右一个厅级官员的任免?”
纪灵岩冷笑:“你应该还没听说过,浙北有两个常委会,一个是省委的,还有一个是汤家的。”
“岂有此理!”李云道狠狠一掌拍在桌子上,“真是把党和人民的事业当成了自家后院了!”
纪灵岩道:“官场,就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织得越密,权力的影响力便可以呈几何级增加。”
“看来,京城把赵平安调来浙北原以为是一着妙棋,却没想到是放虎归山,赵平安一来浙北就跟汤林阳一系打得火热,他还以为能瞒得住京城里的那些老人家……”李云道也冷笑一声,心中暗道,“看来赵忌的机会来了!”
“赵书记目光应该不单单是书记这个位置。”看屋里的烟雾散得差不多了,纪灵岩一边关窗一边小声道,“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过哪个官员不渴望进步呢?你李云道不想当这个正儿八经的局长?啥时候把你头上的‘代理’两个字去掉,你开心一阵子,肯定又得瞄准着副市长或者干脆往省厅一把手的位置盯了。”
李云道点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同理,没有进步心的官员,自然也不会是一个好官员。不过,赵平安所图甚大,能不能达成,就看他有没有这个命了。到他那个程度,成王败寇,这种道理他不会不知道。”
纪灵岩小声道:“慧珉省长的任期差不多了,有种说法,这次党代会后,慧珉省长可能要调去东北担任一把手。”
李云道一愣,这么说的话,纪灵岩这么大的动作,目标是冲着周慧珉调走后留下的位置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