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道继续摆手笑道:“马书记,人都是有贪念的,我只不过是用了一些手段放大了丁坤的某些念头。不过我也没想到,丁坤下手会如此之狠毒,曹国九对他有救命之恩,又一手将其栽培到如今的位置,他居然眼睛都没眨一下地就将曹国九杀死了,我估计曹国九自己临死也没有想到丁坤居然会背叛自己。所以说这世上的确没有永恒的忠诚,之所以忠诚,只因为背叛的筹码不够。”
马文华指着李云道大笑道:“你这种阴谋论我可不赞同,我觉得这世上就是有绝对的忠诚的,比如说我们党员对于政治信仰的忠诚。”
李云道苦笑:“马书记,我没您那么高的觉悟,要不怎么您是将军,而我充其量就是个队正。”
马文华喝了口茶水,笑道:“你这个队正麾下可是有小一万名公安干警,不过我怎么听说,最近你们局里的离职率很高啊!”马华文观察着李云道的表情,最近已经有不下五个人在马文华这边吹过风,说是市公安局在搞什么大练兵,弄得人心惶惶的,好多优秀干警都离职了。
李云道摇头道:“要是个个都是合格的公安还好说,现在队伍里起码有一小半滥竽充数的家伙。马书记,我正要向您汇报的,其实我到江州市局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攘外必先安内’。这两个月的离职率应该创造了江州市局有史以来的最高纪录,但是我可以给您看一份名单。”说着,李云道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这些是已经离职和正在办离职的人员名单 。”
他将名单呈给马文华,后者扫了一眼,只是单从名单上根本看不出其中要义。放下名单,马文华问道:“看来你的“大练兵”有效果了?”
李云道点头道:“黄仁义在位时,做了很多顺水人情,不少指着吃皇粮又不肯吃苦干活的人都混进队伍。咱也没跟他们提其它要求,当警察嘛,体能首先得过关,天天锻炼,一周一考核,这也是对他们的安全负责。那些常年在外奔波和警校毕业的,底子好,就算体能一时半会儿过不了关,但咬咬牙很快就能找到感觉。只是对于那些原本就想着来上班混日子,不干活还偏偏负面情绪很多的人来说,这种苦肯定是吃不得的。我也不想说这样就能把所有的害群之马都赶出警队,但以我在江宁和西湖的经验来看,起码有一大半冗员会被淘汰。”
马文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一脸若有所思,过一会儿,才抬头道:“你还真是不怕得罪人啊?”
李云道笑道:“我又没针对谁,都是自个儿吃不了苦主动提的离职。我只是要那些人知道,眼下的江州公安局不是什么安乐窝,想享清福,对不起,请另寻别路。”
马文华长叹了口气:“其实你面临的问题,也是整个江州党政机关都面临的一个问题,人浮于事,尤其是窝案爆发后,懒政现象越来越严重。你知不知道现在下面的人中间流传着一句话,叫‘宁可少做,也不要做错’,你说说看,这哪儿像一个合格的党员能说得出的话?”
李云道安慰道:“书记,长城也不是一天建成的,要改变整个江州官场的风气,肯定也非一日之功。这可能需要一届、两届甚至三届的领导班子才能实现,而且前提条件是接下来的第一个一把手都得有您这样的觉悟才行。”
马文华却一脸疲惫:“来江州之前,我也是踌躇满志啊!只是没想到,会是一个千疮百孔的局面。”
李云道笑着道:“书记,咱们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工业园也许就是个突破口。”
马文华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说起工业园我突然想起来,得给你提个醒,有人盯上咱们的工业园了。”
李云道微微皱眉,他一时间没听明白马文华的意思:“书记,您说的这个盯上是指……”
马文华凑近了小声道:“高泰祥的儿子高威廉,石明的儿子石磊,原先在江州人称‘江州二害’,这两个人到江州了,而且密集地拜访了省里和市里的一些人。”
李云道的眉头紧锁,不解道:“这两个人不是被关进去了吗,怎么突然……”他猛地想起了什么,低声问道,“书记,您的意思是,看上工业园的不是这俩人,而是……”他指了指北方。
马文华很谨慎地眨了眨眼睛:“目前还不敢确定,他们应该知道我的耿直脾气,惹火了会直接捅上天去。所以目前还没有人把招呼打到我这里来,但高威廉和石磊在江州频繁进出相关人员的府邸,这个消息是可以确认的。”
李云道轻笑一声:“两个阶下囚能平平安安地出来,还敢在江州这么大大方方地行动,背后没有高人打死我也不信。书记,先暂时让他们蹦跶一会儿吧,等露出马脚再说。有件事儿,我还是想先在您这儿报备一下。”李云道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笑着望向马文华。
马文华哪能看不出李云道的“猫腻”,笑着问:“是不是又干了什么先斩后奏的事情!”这位书记对李云道首度亮相的方式仍旧记忆尤新,但是以李云道目前年纪,马文华居然觉得这也是理所应当的,哪个年轻人没点闯劲?
李云道苦着脸:“书记,我有个不情之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