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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李云道,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转向天字号包间的门口,一个穿西服却未打领带的学者模样的人,六十岁上下,戴着复古的圆框眼镜。
李云道轻轻拍了拍赵槐的脸,微微叹息一声:“你一定要多给赵家祖宗上几柱香,让他们保佑你赵家一直这般人丁兴旺,出个啥事,每次都有人来救场。”
那戴圆框眼镜学者模样的那位笑了笑,进门后却始终没看赵槐一眼:“单独聊聊?”
“好。”李云道似笑非笑,眼前的赵忌虽然已经不是南方某军区的执牛耳者,但赵家人的心狠手辣,这位也同样得了真传。李云道不敢掉以轻心,这可是跟秦伯南、赵平安等封疆大吏一个级数的对手。
赵忌转身,李云道放开赵槐,跟上赵忌步伐,幸好,赵忌只是走向了隔壁的包间。
关上门,赵忌取下眼镜,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手帕,一边擦拭着眼镜一边道:“这几年你的进步最大!”他并不像是在夸装李云道,而仿佛只是在阐述一个与己无关的客观事实。
李云道关心的是那个“最”字,微微皱眉,说自己进步最大,那么言外之意就是横向对比的结果,可是对比的参照物究竟是谁呢?
赵忌戴上眼镜,看到李云道表情,笑了笑道:“你很聪明,这一代年轻人里头,如今我是最看好你的。”
李云道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膀:“赵三叔来得这么及时,有何指教?”
赵忌将手帕叠好放回自己的口袋,微笑道:“年轻人,有时候太过于聪明了,也不是好事。”
李云道从怀里掏出烟盒,弹出一枝,作势要扔给赵忌,后者摆手:“回京城后就戒了。”
李云道笑了笑:“人这辈子,好坏也总要有个嗜好吧!没有嗜好的男人,才是可怕的。”
赵忌听着李云道的外门邪说,只是笑笑,并未作评论。等他点上烟,吐出一团烟雾时,赵忌才接着道:“雇佣兵的身份明确了,的确是外面放进来的钉子。”他顿了顿,接着道,“赵义回了英国,至于姚峰这个人,并不重要,你若是真不喜欢,我安排人清理了便是。”
李云道微笑摇头:“我这个人做事,向来是有原则的。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但是,我有处逆鳞,这你们应该都清楚,赵槐也应该清楚,我从小孤身在外,幸得大喇嘛和两位哥哥的庇护才能长大成人,如今好不容易寻得自己的血脉之亲,也就把这点事情当作唯一的一点坚持。如果赵槐他一定要这样开战,我没意见,只是你赵家人丁兴旺,我杀起来也许会更痛快些。”
赵忌微微皱眉:“你在江北杀人杀出瘾头了吗?动不动就要杀人,政治是相互妥协的结果,年轻人,你要走的路还很长!”
李云道轻笑:“赵三叔说得是。”
赵忌轻叹了口气道:“有机会你来趟家里。”
这回轮到李云道瞠目结舌了:“我有家室了。”
赵忌瞪眼道:“不想招你当女婿。”不过说了一半,又叹气道,“这一点上,蔡老和阮家那位都算是独具慧眼啊!”
李云道不好意思地笑道:“您别这么说,这样下去,我会骄傲的。”
赵忌轻笑摇头:“老爷子想见你,抽个时间吧,提前给我打电话。”
李云道挠挠头:“这多不好意思啊!”
赵忌没好气道:“你小子小心点,没准儿上门就扒了你的皮!”
李云道笑道:“赵老格局那么大,又不是赵二那个心胸狭窄的家伙!我觉得你们老赵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赵老当年可等英姿勃发,打得美国佬哭爹喊娘的,你们家那么多人,怎么也没出一两个像样的呢?”
赵忌瞪眼道:“你够了啊,别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来家里的时候,拾掇干净点,别吊儿郎当的。还有,你自己都知道赵义和赵槐他们不登大雅之堂,你还跟着他们瞎起什么哄?京城的格局本来刚刚才稳定下来,你还唯恐天下不乱?”
李云道与赵忌结伴回到天字号包间的时候,赵槐在茶几上抽烟,古可人和乐天凑在一块儿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赵忌冲赵槐勾了勾手指头:“回吧!”
赵槐恨恨地瞪了李云道一眼,李云道作势又要抽刀,惊得赵槐快步跟上了赵忌的步伐。
李云道转向姚四眼,轻笑道:“我刚刚救了你一命。”
姚四眼大惊,李云道说话不会无的放矢。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的事情在京城里头也不是没发生过,夹在赵家和李云道之间,姚四眼知道自己的下场会有多惨。
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后,姚四眼真诚道:“谢谢三哥。”
李云道看了一眼他的瘸腿,笑道:“疼吗?”
姚四眼苦着脸:“真疼。”
李云道笑道:“疼就好,疼才能记住这个教训。往后神仙打架的事情,你一个社会人,要有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