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乍起,吹皱一池枯莲。
在所有人还踩着夏末的尾巴时,秋凉已经随着一场秋雨不经意地悄然袭至。
雨后,月朗星稀,山上的四合院里一片静谧,山间的虫鸣也随着透着寒意的秋风开始销声匿迹起来。
扎着小辫的姑娘站在为她特制的小桌前,稚嫩的小手里拿着一支毛笔,面前的宣纸上一笔一划地写着些汉字,面前用来临写的贴子是父亲临行前特制的,内容是孔孟经典的节选,多数也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后的儒家精髓。
小妮子年轻不大,但很显然在书法上遗传了父亲李云道的基因,小小年纪,写出来的字棱角分明,力笔丰满间又多了一份姑娘特有的娟秀气息。
终于将最后一句“三军可以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写完,搁下笔后,那份握笔时的成熟与稳重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一把抱住身边蔡桃夭的纤细腰肢,撒娇道:“夭夭妈妈,写大字好累啊!”
蔡桃夭俯身亲了亲小妮子柔嫩的小脸蛋,笑道:“那好,妈妈带你去练功!”
一听练功,小妮子顿时脸色一变,下意识地就往后缩:“那我还是留在屋子里写大字吧!”
恰好阮钰抱着小青龙推门进来,听到小妮子的话,顿时笑了起来:“我这女儿,怕是一辈子都练不成高手了!不过练还是要练的,你忘了爹地临走前说过什么,回来可是要检查你的课业的!凤驹哥哥在爷爷身边可是勤学苦练呢,你要是不好好学,凤驹哥哥回来就不带你玩了!”
点点一见阮钰,又躲到了蔡桃夭的身后,小丫头心里可是比谁都明白,最疼她的还是夭夭妈妈,自己的这位疯妞儿妈平日忙得不见人影,想起来时才会打个电话回来,此时躲在后面冲阮钰做了个鬼脸,嘻嘻笑道:“哥才不会不带我玩呢,我哥最疼我了,虽然他在修闭口禅,从来不说话,但我知道,他顶顶疼点点呢!凤驹哥哥往后得疼青龙和九州了!”
听到“九州”,点点噘了噘嘴道:“妈妈,也不知道九州弟弟怎么样了,我有些想念他和可人妈妈了!”
小妮子乖巧地贴在蔡桃夭的身畔,可怜兮兮地仰头看着屋子里的大人。
闻言,阮钰也叹息一声,问道:“也不知道殷重明把孩子带去了哪儿!夭夭,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孩子出生的时候,医生们不都检查过了嘛,健康得很,怎么到了你师祖那里,就变成了短命鬼投胎似的?唉,这种事情你比我要懂得多,你说说看,这事儿可信度有几成,别背后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这事儿给弄得……现在可人一门心思地扑在工作上,我们谁打电话她都不接,我也不怪她,我知道,她是怕一跟我们说话,就想起孩子。她也怪可怜的,从小就吃百家饭,没个依靠,好不容易有了个儿子,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着,她费了老大劲攒下的
盘古那点家业,也指着这孩子去继承呢,也好让古家的香火能传承下去,可最后弄成这个样子,唉……”阮钰抱着小青龙,絮絮叨叨地说着。
小青龙似乎很喜欢这位小妈,一会儿便凑上来在小妈脸上啃一口,留下一摊口水印,好在这位疯妞儿小妈也不嫌弃他,回来这些天大多数时间都抱着小家伙出出进进,相反跟女儿点点相处的时间都没有这么多。
蔡桃夭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她那位师祖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她此时也没有任何答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那位脾气虽然暴躁,但对小辈子实则格外关心的老太太不会有什么恶意,她更多的是觉得殷重明可能在小九州身上发现了什么秘密,比如说很适合继承她的衣钵之类的,毕竟她也听师父王援朝说过,老太太对于这些传人都并不是百分百的满意。
小青龙在阮钰怀里趴了一会儿,又挣扎向蔡桃夭张开双臂,小脸涨得通红:“妈……妈……”
阮钰闻言,惊异不已:“夭夭,小家伙会喊妈妈了!”
蔡桃夭也惊喜不已,接过小家伙抱在怀里,可惜得逞的小青龙怎么都不肯再开口,点点凑上来拉着弟弟的小手道:“青龙青龙,你也想小九州了,对不对?”
“依……啊……”小青龙依依呀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点点却仿佛听懂了一般,将小青龙的小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说道,“听到没有,青龙说他也想九州了”
孩子们的交流总是天真烂漫的,从欢声笑语里走出来时,蔡桃夭微微叹息一声。抬头看向秋夜的那抹月色,心情却没来由地有些沉重起来,家里应该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眼下京城局势的微妙,在这个节骨眼上云道离京北上,她知道这应该是云道的某种策略,或者说是一种阳谋。
他想引蛇出洞。
只是眼下这个时候,大典在即,不容有失。
她更没有告诉阮钰和齐褒姒,这几天夜间,家里已经先后来了好几拔不速之客,尽数被她斩于院外,那些曾经为了各自的利益集团立下赫赫战功的夜行人,无一例外地倒在了四合院外的小径上,他们甚至连四合院的正门都没能看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