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路灯下,两辆货柜卡车带起漫天飞尘,卡车引擎熄灭,世界便仿佛瞬间静谧了下来。
霍去病看了一眼前方的卡车,又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纹丝不动的庞然大物,轻声道:“少主,坐稳了!”他不停声色打开这辆车子的扶手箱,一排红色按扭从里面升了起来,随着他按下那排设计精巧的按扭,车身开始微微震动起来。
与此同时,两辆卡车的柜体上突然露出一扇镂空的窗,前后窗旁,各有一名彪形大汉肩扛军绿色rpg,不约而同地瞄准了被困在马路中央的轿车。
“三、二、一!”其中一名大汉用无线通讯器倒计时,数到“一”时,毫不犹豫地扣动了火箭筒的发射扳机,两枚杀伤力巨大的弹头拖着焰尾疯狂地朝着那辆毫无还手之力的轿车飞去。
就在两名大汉几乎同时扣下发射扳机的那一刹那,霍去病猛地一打方向盘,同时脚下油门一踩到底,在不动声色中便已经完成了抬高悬挂、更换轮胎一系列动作后的改装轿车如同一头咆哮着的敏捷小兽一般,两只轮胎已经翻上了水泥牙子。
轰地一声巨响,两枚火箭弹在刚刚轿车所在处炸裂开来,借着巨大的冲击波,车子陡然一下翻越过了灌木丛的马路牙子,凭着v12发动力的磅礴牵引力,轧过一侧的绿化带,冲进了最里侧的人行道,扬长而去。
本来必杀的局,这样也能被对方跑掉,两辆卡车上的大汉顿时傻了眼,两人又不约而同地关上柜体上的窗,匆匆撤离。不久后,便来了一队施工队,在炸坏的泊油马路两端立了禁行牌,很快就从里头传来施工声。
天快亮的时候,刚刚还满目疮痍的马路已经恢复了原貌,被车子撞坏的灌木和人行道护栏都被莫名地休憩一新,估计就算是每日从这里经过的路人和司机都不一定能看得出天亮前这里曾经发生过惊心动魄的一幕。
受了袭击的车既没有开回东山,也没有开回总部,而是在李云道的吩咐下上了环线。
“少主,这个时候回总部应该更安全些。”刚刚险中求主的霍去病提议道。
“不急,我想看看他们还有什么手段。”坐在后排的李云道闭目养神,唇角微微勾起。每日回家的路都是他随机选择的,大大小小的道路组合起来,不下百种方式,对方既然对自己的行驶动线了如指掌,那么只有几种可能性。
霍去病是王抗美自幼培养的死士,忠诚度毋庸置疑,唯一的可能性便是车子停在总部时,被人动过手脚,对方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做出反应。但既然连rpg都动用了,这说明对方是下定了决心要自己性命,既然在车上动了手脚,那么自然还有后招。市中心人口密集,对方又用动了rpg一类的大杀器,李云道不想伤到平民百姓,这才让霍去病将车子开上环线,借着黎明前通畅的交通,一路驶向近郊的山
间。
那是人烟稀少,真要动手,自己也能少一些忌惮!他望向已经隐隐能看到建筑轮廓的远方,叹息一声,天快亮了。
又是一夜未眠。
京城,一处法式别墅小区,昏黄壁灯照出天然石材的纹路,夜色静谧,别墅内灯火通明,别墅主人同样彻夜未眠。
他坐在沙发上,电视机里正播着上个世纪家喻户晓的红色电影,电影的主人公正是以那个叫王鹏震的老人为原型。只是此时再看时,他已经找不到幼时的那股热血沸腾,更多的却是对那个老人、对那个家族的厌恶,甚至是痛恨。赵平安说得不错,他这前半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而后锦衣玉食,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褒扬不绝于耳,之前唯一有些挑战的也就是拿下蔡桃夭,好不容易费尽了心思,挖了坑给蔡贤豪跳下去,这才逼得那与自己算得上是青梅竹马的女人点头——他坚信只要入了蒋家之门,总有一天自己能征服那个女人。
但那年那月那日,那个带着几个孩子、浑身上下行头加起来不足一百块的野乡匹夫就这样横空拦在了他的面前,搅了订婚宴、带走了蔡桃夭不说,还将他像烂泥一下踩在脚下。
他到此时此刻都仿佛能闻得到那家伙鞋板子底下的气味,这些年来,那一刻从未曾从他的脑海中被抹去过,羞耻,愤怒,杀戮……每每想起那幅画面,他浑身的血液便仿佛被燃烧了一般。哪怕老爷子出了面让他缓和与李云道之间的关系,他也只是虚与委蛇,在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才选择了暂时性地退让,但在他心中,却无时无刻不想亲手杀了那个人。
今晚之后,天下太平!
他是这么想的。
手机震动起来,他拿起接通:“失败了?”他从来没想过会一击得手,若是这样,自己与那人之间的战争便毫无意义可言了。杀了那个人,自己便能重新站起来,重新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而不用像这些年的无数个深夜里那样独自一人辗转反侧。
电话里,派出去的人惶恐地汇报着当时的情形,他轻笑一声,道:“好,我知道了。执行下一个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