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家里东院那边有一片梅林,这时候应该已经有了花苞,若是折了回去插在花瓶里面在温暖的屋子里一定会开得很美。
香玉虽然不知道苏陶陶要去哪里,也乖乖的跟在后面,手里还又拿了雨伞帮苏陶陶遮挡风雪,一路沿着府中的青石小道行走。
雪越下越大,风雪中已经鲜少有人出来,大都在屋里围着炉火,苏陶陶踩着高高的木屐发出嘎子嘎子的声音,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回头一看竟然是一个丫鬟摔倒在雪地里。
“快去瞧瞧。”苏陶陶对香玉说了一句,见香玉匆匆跑过去了自己才慢慢走近,一个丫鬟蹲在地上一只手扶着另外一条手臂。
“可是受伤了?”苏陶陶关心的询问,对方却是愣了一下,把头埋得更低。
见对方不说话,苏陶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怀疑是不是今日自己穿的有些可怕,或是自己平日里给人一种可怕的模样?
“别怕,我家小姐是个好人,她不会伤害你的!”香玉看见那丫头裸露出来的手腕上居然有青紫色的伤痕,立刻有些心疼起来。
苏陶陶抽了抽嘴角,对香玉的话并不同意,她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是好人,不过还是蹲下身来主动和香玉一起把丫鬟扶了起来,自然也看见了她手腕上的伤痕。
“这么冷的天气你怎么就穿了这么一件单衣?不是已经新发了过冬的棉衣吗?即使你的主子不赏赐你衣裳布料也不至于这般单薄啊?”苏陶陶解开自己的狐裘,披在了丫鬟的身上,动作语气都格外的温柔。
顿奴没有料到自己的月钱被小姐克扣,自己的冬衣被小姐典当之后出来给大小姐出府偷偷的买吃的还有人愿意在她摔倒的时候扶她,并且还把身上的衣服给她穿,而这个人就是自己主子天天诅咒的二小姐苏陶陶。
“小姐,她的脸!”顿奴抬起头,还没看清苏陶陶的样貌就被香玉的惊呼给吓得低下了头。
苏陶陶皱眉,用责备的目光看了一眼香玉,心中这才想起清水在早晨的碎碎念来,莫非这就是苏零露的丫鬟?
“别怕,香玉唐突了,你别生她的气,这丫头被我给宠得越发没了规矩,不是故意伤害你的,你脸上的伤是我大姐弄的吗?”苏陶陶从检查了一下丫鬟的手臂,发现只是脱臼了而已,帮她复位之后方才温柔开口。
顿奴自从到了晴姨娘和苏零露他们身边伺候,何曾听过主子这般的闻言软语,顿时眼泪就忍不住落了下来。
“你别哭,我家小姐是最心善的,你有什么委屈就给我家小姐说,一定可以帮你!”香玉也认出了顿奴,忙也出言安慰,却见顿奴摇了摇头。
“我没有委屈,奴婢的命是主子的。”顿奴眼睛里带着忧伤,从未想过会有人会如此的关心她,自己无父无母自小就被人贩子卖来卖去,哪里受过如此的待遇?
“你的命是你自己的,若是一味的委屈自己只会让欺负你的人变本加厉!”苏陶陶一直知道苏零露心狠手辣,但却想不到她对自己身边的人也是如此,顿时心中怒意横生。
前世,是苏零露隐藏的太好,还是她的眼睛太瞎,居然一点都没有看出来,如今见到顿奴这般的模样她觉得自己的报复实在是有些轻了。
“我……”顿奴欲言又止,低下头去不敢多言,她是苏零露身边的丫鬟,而苏零露又对二小姐水火不容,自己若是动了背叛主人的心思,那岂不是自掘坟墓。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并不是要让你有多感激我,不需要你去帮我做任何卑鄙的事情,你只需要和我去老太君那里把你如何这般伤痕累累的原因说出来,老太君自会给你公道!”苏陶陶看着丫鬟的模样,原本是个长相清秀的,再过几年容貌应该还会有变化,如今脸上有了伤痕再好的容貌也是废了。
“不是大小姐弄的!”顿奴慌忙摇头,可是眼中的惶恐却暴露了一切,可见其性格何等懦弱。
苏陶陶只是苦笑,说道:“我不论是谁弄的,你的主子不护着你便也是过错,你看看我身边的香玉,何曾如你这般狼狈?”
“小姐……”香玉红了眼睛,心中知道自家小姐对自己的好。
“您的丫鬟头上也受过伤……”顿奴自言自语一般,弄得香玉和苏陶陶皆是一怔。
她说的只怕是父亲与自己冲突的那次,这让苏陶陶有些尴尬。
“小姐,你别说了,这丫鬟压根就没有把自己当人!”香玉回过味来变不高兴了,扶着苏陶陶瞪了顿奴一眼。
顿奴被瞪得心虚,低下头去,苏陶陶确是一脸微笑,目光温和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顿奴。”顿奴小心翼翼的开口,偷偷瞄了一眼苏陶陶的神色。
“顿奴……”苏陶陶的眉心皱了皱,接着说道:“你可知这名字的意思?”
顿奴摇了摇头,眼中带着迷茫说道:“奴婢不知。”
其实她虽然没有读过书不认识字,但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名字,从那些下人婆子们的眼神里就知道,可是知道又如何,还不如装作不知。
“你是人,不是猪,说你是猪真是侮辱了这畜生,你既然自轻自贱,那我也不让我们小姐和你在这里吹凉风!”香玉看似一脸的不满,可是心思何等的通透,实际上是用了激将法而已。
果然在苏陶陶走了几步之后,身后传来了顿奴的声音喊道:“等等!”
“怎么了?想通了吗。”苏陶陶缓缓转身,只是一个淡漠的微笑,让顿奴更是露出了坚定的神情。
苏零露把她当做牲畜一般,而苏陶陶却是来帮助她的,饶是再笨顿奴也知道了这个道理。
“若是我去了老太君那里,可不可以护我周全?”顿奴没有用奴婢自称,眼睛里带着渴望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