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稔伸了个懒腰,仔仔细细的将这些账目算了三遍,确认无误之后这才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她紧蹙着眉头看着算好的帐目,她原本以为家中只是拮据,但是没想到,这一笔笔算下来,已经倒欠别人十几两银子了。
对于身体残疾的刘远而言,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每个月上私塾都要花钱,虽然不多,但终归也是一笔支出,素稔眯着眼想了一会儿,坚定的将这一项划掉。
等一会儿杜三娘来家里的时候,她就跟杜三娘说,这个月的私塾就不再去上了。还能省下一笔钱。
站在院中的琅月就这么一直看向窗内,从他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素稔认真做事的模样,但是素稔却看不到他。
他看见她低垂着眉眼,右手捏着『毛』笔的样子,已经十分熟稔。
还记得当初他教她写『毛』笔字时她懵懂撒娇的模样,一幕幕清晰如昨,或许是第一次在纷飞着桃瓣的桃树下第一次遇见素稔的时候,就已经将这个蠢得无可救『药』却又聪明的能与他比肩的小女孩牢牢地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
“小包子……”他淡淡呢喃着,这个称呼,怕是得永远被埋在心里的小角落里,任凭虫蛇爬过,蛛网布结,最终在岁月里蒙尘、风化,然后消失的一干二净。
正当他走神的片刻时间,天空中突然想起一阵鸟翼腾飞的声音。
琅月抬头,刚好见一只白鸽稳稳的从上缓缓地飞下,然后坠落到了他的肩头。
看见这熟悉的故人,琅月眉眼间染上一抹苦笑。
还是躲不过吗……陛下,你是否太心急了些?
他伸手取出鸽子带来的信条,只见上面只用苍劲的笔锋写着两个字:“卿归”。
听着鸽子在自己的耳边发出低声的咕咕声,琅月长叹一口气,终是低下身子,随意地从地上捡了一颗小石子塞进那个竹筒中,让鸽子带回去。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他刚将那只信鸽放飞,只听见门口一声凳子倒在地上的响动。琅月慌忙跑出去,却看见的是刘远急匆匆地站起身,向着金乌沉下去的地方飞快地冲着一个人影跑过去。
是杜三娘!她抱着孩子回来了!
见状,琅月转身跑回屋里,将素稔唤了出来。
乍一听见琅月说这个消息的时候,素稔也是足下一动,就想冲出去,可是随即又想到了自己的娘亲。
她的脚步倏地便停住了,眼中的神『色』一下子落寞了下去,转身重新回到房间里。
回来了又怎么样,没回来又怎么样?这个孩子,注定是无法饶恕的!
她赌气地贴着门板,听着屋内的动静。
刘远似乎十分高兴,一直唤着孩子的名字。她缓缓蹲下身子,没有出声。那个孩子叫“刘久”,可是她觉得应该叫“刘不得”才对!
她就是对她这个才出生的弟弟怀着敌意,他抢了她娘亲的生命,夺走了她爹爹对她的爱!他就是个坏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