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离他们闯进太守府只有区区一刻钟的功夫,翟燎虽然没有屠戮『妇』孺,但在把在他底线之内的人统统拍晕。周临等人不知道追兵因何而来,也不知道太守府是否已经被团团包围,只觉一场恶战正猝然毕竟,个个提刀握剑,准备迎击。
大门洞开,两侧闯进来一队训练有素的黑甲士兵,然而储靖认得出来,这不是济北的守军。更让他瞠目结舌的是,紧随黑甲兵之后而来的,是一群穿戴不一的家丁,刚刚在大牢里见过的黄巾残党,甚至还有拿着镰刀锄头的平民百姓。四拨人马簇拥着十个少年信步走来,走在最前的那名女子一袭广袖白衣,飘忽若仙。身旁的少年青蓝长衫,风度翩翩。跟在他们后面的,有陈流、佘闻人、邹瑾之、徐归兮……衡天众没有来夜袭太守府的,悉数在此。
虽然『摸』不着头脑,但周临总算松了一口气,同伴们领着这么一大帮人来到这里,显然是增援。虽说他们的行伍严整与自己的寥落狼狈对比鲜明,场面略有些尴尬,但他还是硬着头皮上前说道:“哟,九渊,是你们呀!从哪拉来这么一大帮人的,也不早跟我说?”
“你还有脸问,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改掉一遇大事不动脑子只动气的『毛』病,真让人不省心!”陈讽并不回答周临的问题,而是劈面数落起了自己的首领。自从认清这个让自己由衷佩服的同门骨子里有多不靠谱之后,陈讽对周临的态度就没好过几次,不过内心里还是认他这个老大的。而周临虽然为人随和,但除了赵瞳歌外,还就怕陈讽和佘闻人这一对文武翘楚,面对陈讽的指责,他也只好打着哈哈说道:“有你替我动脑子,我不也就省了这份心了么。你说对不对?”
这句奉承对陈讽而言并不管用,他双唇轻启正要继续发怒,处事圆滑的陈流连忙上前说道:“是这样的,老师在济北城外五十里一处荒废古堡中阴养着一批私兵,有千人之众,由一个叫做陈到的人统领,名曰影锋。这些年老师外出会友,多半是去训练这批精锐之师了。我在创立影流之后,部众渐渐发现此事,通报于我。不过我觉得既然老师不愿意让我们知道,总归害不了我们,倒不如心照不宣。傍晚的事一出,我和九渊第一时间向陈到求助,就把影锋带到这里了。”
陈流话音刚落,黑甲影锋中走出一个头领模样的人,束发马尾,一袭浓墨轻铠融入重重夜『色』,剑眉星目,面若寒霜,俊秀而又沉稳,上前抱拳说道:“在下陈到,衡天奉使,影锋统领。主人最后一次离开,嘱托我一旦有尖嘴猴腮名叫陈流的人到访,就随他过来,尊衡天众周临为主。少主在上,受陈到一拜。”
陈到说话时语气平淡,脸上毫无波澜,然而讲到最后,猝然一跪,使周临连忙伸手扶起。对于陈到这个人,周临可谓既陌生又熟悉。三国史中,此人曾留下姓名,却没有留下传奇。他是刘备身边的近卫,率领精锐部队白毦兵。由于职务的特殊『性』,陈到的一切信息均被刘备封锁,就连魏吴两国的君王,曹『操』与孙权也只闻其声,未见其人。
陈到没有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但他身份的神秘却留给后人无限的遐想。如今,他作为百里太一暗养的私兵影锋统领,自称衡天奉使,成为了周临的部下。似乎从此刻开始,衡天众已经悄然改变了历史的某一环,至于之后会牵动多少齿轮,还不得而知。
周临很想知道衡天奉使是什么意思,但如今局势未明,他也不便多问。周临指了指徐归兮身后来势汹汹的百姓以及王芷兰身后的家丁,又问道:“他们……又是哪里来的?”
徐归兮上前几步,凑到周临脑袋边上低声耳语,说:“这些都是我们三龙神教的教徒,当时情势危急,瑾之劝我发动他们『逼』江有放人。我本来只是死马当活马医,和闻人瑾之潜入城里和几个长老商量,没想到顷刻间就拉来了数万人。这还只是一小部分,剩下的都堵在济北军营里面呢!”
王芷兰的回答倒不避讳,直截了当地答道:“江有在济北处处鱼肉百姓,还对本地的富商大贾敲诈勒索。我知道那些大户人家对江有素有隐恨,就带着炀舞和采薇去各家游说,痛陈利害。你也知道我之所学中有巧辩一技,如你所见,这就是从他们那里借来的人手。”
虽然周临没问,但赵瞳歌还是例行公事地说道:“江有不是说过老师勾结张角的么,这一点老师亦有承认。于是我觉得这些黄巾残党有些利用价值,就和昭锦一起去你们屠杀过的监牢把张天师给请了出来,仅此而已。”
事实上,周临此刻更想知道赵瞳歌是如何被自己一手刀拍晕后这么快醒来的,但看见少女明净双眸『射』向自己的锐利目光后,还是决定将这个问题缓一缓。而就在此时,之前有数面之缘的黄巾道士行礼说道:“太平道张角,见过周小兄弟。”
张角!当今世上,没有第二个人会叫做张角,也没有第二个人敢叫做张角。再加上这身打扮,这一身份,周临不用多想也知道此人是谁。可当年那个一手『操』纵黄巾起义,将整个大汉江山搅个天翻地覆的大贤良师张角,不是早就应该病逝于河北巨鹿了吗?张角显然是看出了周临的疑虑,微笑说道:“贫道确是张角,至于我为何存活至今,还是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再作解释。”
虽然好奇心作祟尤甚,但当务之急还是要把局势稳住。周临沉着点头,对张角的话表示赞许,又问道:“那么,现在我们要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