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军途中,陈流会时不时地消失一阵,不久后便悄然出现,众人知道,他是在此地安『插』了新的暗影。遇见一片树林,邹瑾之会随手指向林子里的一片树叶,紧接着一箭将之『射』穿,堪称百步穿杨。而弓弦响后,陈炀舞则会率领潜豹营呼啸着遁入林中,瞬息不见。然而等大军行至山林尽头,潜豹营却又突然蹿出来,耀武扬威。
还有许多不引人注目的地方,衡天众的每一个人,都默默地努力着,拼尽全力变得更强。在经历了董卓讨伐战后,他们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看清了这片天下的广阔,从此衡天众得到了新生,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济北,也正蜕变着。
比起去时,归程在衡天众面前显得惬意许多,一路走走停停,直到一个月之后的初春,才走到济北境内。然而早在路过附近以济南为首的州县时,周临便注意到,那些原本和平共处的城池如今都换上了“周”字的大旗,也就是自己的旗帜。令陈流打探下来,原来是衡天军主力离开后,郭嘉主持攻打下来的。
且不论郭嘉是如何绕过周临钦定的代城主典韦去攻城略地,周临对于自家势力扩张倒是毫不排斥,甚至赞赏还来不及,之前对郭嘉的恶劣影响多多少少削减了一些。不过当他看见济北城外只有典韦和百十个亲信迎接自己的时候……
“人呢?”望着讷笑的典韦,周临不由得吼出了这一句,而典韦则是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清明老弟呀,是郭小哥让大伙留在城里的。他说与其大张旗鼓地出去迎接,倒不如安心待着,各司其职来得实在,这百来个弟兄,还是我和他据理力争才批准来接你们的。”
听完典韦的话,周临一脸黑线,不知何时郭嘉不仅能够压得住『性』烈如火的典韦,还能怂恿城内军民对衡天军主力,对自己的归来视若无物。好印象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迫不及待入城讨说法的通天怒火。
衡天众入城之后,路上遇见的民众依旧热情如火地和道好行礼,让周临多少知道,自己太守的位置还没有被郭嘉取代。而两个月不见的济北,也出现了许多他去时没有的情景:熙熙攘攘的商市,层层栋栋的楼宇,百姓们无论衣着还是用度都比过去富裕数倍,就时间来说,可称奇迹。
这一切都是郭嘉所为?在典韦的叙述下,周临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于反董联盟,老『奸』巨猾的董卓并非毫无作为。在衡天众主力离去后,受到董卓威胁的周围郡县迅速结成三万大军,团团包围住了济北。虽说如今的济北已非昔日,但以一万抵三万,在衡天众不在的状况下还是甚为棘手。
面对如此情状,陈到正要派暗影去通知陈流,调兵回援,却遭到了郭嘉的阻止。接下来,郭嘉将仅有的一万将士化整为零,分七千人突围,奇袭倾巢而出防守空虚的各郡县,并以区区三千人守住了济北。远征的敌军担忧城中的家小,趁夜出逃的不计其数。就在敌人数量锐减到不到一万的时候,郭嘉命全军出击,一举击溃了这一帮乌合之众。郡守县令尽数诛杀,而那些出兵的郡县,自然归于衡天军的掌握。郭嘉还以此为机会,从各郡县抽调兵员,将济北城中的军力,扩充到了两万。
在赢得了颇高民望后,郭嘉对济北进行了一度革新,开辟商道,联结四方,使济北在短短两个月里奇迹般地富足起来,成为了兖州数一数二的名城。
周临一路走一路听,胸中火气已削减了一半。进入太守府政厅,只见郭嘉披一件狐裘坐在侧席,提笔正写着什么。
不坐正席,他眼里还是有自己的,周临如是想到,但他第一句还是问道:“明知我回来了,却令满城军民避而不迎,郭奉孝,你这是何意?”
“你打赢了么?”郭嘉冷冷地望了周临一眼,随后又低头写起他的文书来,又说道:“讨董未立寸功,还被『乱』武军压得死死的的,换做是我的话,只会觉得难堪,怎会厚颜无耻地要人迎接?”
“你?”如果说陈讽说话是直白的话,那郭嘉说话除了难听就没有什么别的词可形容了,况且被『乱』武军压得死死的这句话,周临一路上已经听得够多,如今一听便气,一气之下,便冲到郭嘉面前,一把推开了他。
这不推不要紧,周临只轻轻一推,郭嘉竟整个人翻倒在地板上,还咳出两口血来。虽然说话不中听,但郭嘉终究是自家人,周临见他如此,连忙把他扶起,说道:“郭嘉,你怎么回事?”
“喂!跟你说『药』不能停,你是不是又没听我的话?”就在这时,周采薇一脸嗔怒地走了过来,质问郭嘉道。而郭嘉则有上气没下气地回答说:“满城的事务等我去做……哪有时间……吃什么『药』……咳……咳……”
郭嘉说着,竟咳了两声昏厥过去。周采薇见状骂了一声『乱』来,连忙拉来身后的翟燎,让他把郭嘉抬到自己的房间去。见三人匆匆而去的背影,周临抚了抚额头,一声长叹。
即便是同伴,也需要磨合。但一想到要和郭嘉这样的出口成剑,动不动就一病不起,随时可能一命呜呼的硬茬磨合,无论是周临还是衡天众,都感到头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