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城外,就在黄巾残党放下武器,与衡天军军民同衣同食、其乐融融时,他们的头领张燕,却在周临面前猝然一跪,一心求死。
自古成王败寇,战争的败者,多半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但张燕第一个命令黄巾残党放下武器,视为投降。两军阵前不斩降将,再者说张燕不过是给了这些百姓一条说不上正确,但也无可厚非的活路。衡天众能够原谅这些烧杀抢掠的黄巾残党,也自然没有理由不原谅张燕。
“给我一个理由,张燕,你为何而死?”周临立于张燕面前,想要聆听他的答案。而张燕却并不给他应答,只是说道:“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成王败寇,我只是……没有活下去的理由罢了。”
张燕言罢紧闭双眼,似乎真的想要周临一剑给他的痛快。而周临则是一边在他身旁踱步,一边说道:“飞燕军的统领,太平道的大弟子,杀了你,我恐怕不太好和张天师交代,你说是吗,张燕?”
“你怎么知道?”听到周临提到天师张角,张燕忽然激动了起来,不假思索地如是问道。就在他发觉失言,想要闭嘴时,周临微微一笑,说道:“你果然知道。”
“你知道当年张天师假死之事,也知道他如今已经苏醒。但你遍寻不见,又遇见这些伶仃孤苦的百姓,想起当年黄巾起义之事,就将他们收为党羽,聚众三十万。你想要给这些人一条活路,也想借此恢复黄巾军当年的辉煌,引张天师回来,没错吧?”周临在踱步之间,就将张燕的一切道得一清二楚。事实上,早在十日之前,张燕说出那句“为了教主”的时候,周临便将他的心态『摸』了个一清二楚。为了证明这点,他还令陈流去调查张燕,果然『摸』清楚他当年在黄巾军中的地位,以及他数年间辗转各地搜寻张角踪迹之事,与周临所料无差。
自己的心思被周临一一道破,张燕又惊又喜,惊得是周临对自己一清二楚,喜得是眼前这位少年,似乎对张角的下落有所了解。他一把拽住周临的胳膊,激动不已地说道:“你……你知道教主的下落是不是?你知道是不是?告诉我,求求你告诉我!”
张燕说完放开周临的胳膊,一个劲地向他磕头。周临连忙将他扶起,说道:“快起来,张天师与我们衡天书院两代相交,我们与黄巾教,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归兮,拿给他看。”
周临言罢,徐归兮从他身后走来,在广袖里掏出一本书来,正是《太平要术》。在张燕诧异的眼神下,徐归兮将事情的缘由娓娓道来,她说:“我们衡天众起兵之时,曾得张天师相助。我们将他从牢狱中解放出来,他借我们随行信徒压制济北军营。事后张天师为表感谢,将《太平要术》赠与我,便离去了。”
“他还活着,只是还有未竟之业,也不便出世。”张角还活着的消息,无疑振奋了张燕之心。他的眼中闪烁着希望,声音颤抖地问道:“那教主……究竟在何处,求徐教主告知!”
“张天师临行前,并未言明去处。”徐归兮将《太平要术》收起,说道:“不过,他是想要去向袁绍报仇,你去河北,或许会有些线索。”
提起袁绍,张燕的眼中又燃起仇恨的火焰,愤愤说道:“河北……的确,地公人公两位将军的仇,是该报了。但是徐教主,教主他避世而行,我如何才能寻到他?”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面对张燕的疑问,徐归兮狡黠一笑,弯腰在她耳边说道:“你带着旧部去河北,打着张天师的旗号,搞点事情,他自然会现身教训你。”
柳暗花明,张燕的一切疑『惑』,在衡天众面前都豁然开朗。他不再求死,而是燃起了寻找张角的新希望,衡天众也不会阻拦他。一番酒足饭饱后,张燕午后便带着几百旧部离去,前往河北。至于那三十万黄巾残党……不,是已经洗白的平民百姓,周临让他们驻扎在城外,靠救济的粮草暂时支撑,再图后话。而赵瞳歌带来的那些,则由她先行送回各城。
暮『色』渐临,周临在城楼上望着城内万家灯火,城外星星点点,不由得惬意许多。就在这时,刘备与两位义弟悄然走来,说道:“清明,北海困解,我与云长翼德,还有子龙,明日就该回幽州了。”
听了刘备的话,周临略有些惊讶,回头说道:“何必走呢?孔融跑了,就算他回来,也没人会认他。北海现在是无主之城,交给你刘玄德,谁都放心不是吗?况且拿这一郡之地起家,不必守着幽州的平原县好上许多?”
关羽张飞『露』出惊喜眼神,而刘备只是摇了摇头,说道:“北海解围,刘备寸功未立,此城要拿,也该归你。而且子龙还有这五千兵马,都是公孙师兄借给备的,我必须回幽州去,奉还师兄,不能背信弃义。”
人各有志,刘备是将仁义道德咬得死死的人,周临劝不动他,也没有必要再劝。他长叹一声,拍了拍刘备的肩膀,说道:“也好,天下之大,不信没有你刘玄德的安身之地。将来有缘再见,你我……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与此同时,北海城中的某处,佘闻人拦住赵云,说道:“仗打完了,我再问你一次,到底愿不愿意告诉我,那个心目究竟是什么?”
见佘闻人又说起此事,赵云倍感头大,坐立不安地说道:“闻人姑娘,请别为难在下……家师真的交代过,不能……”
赵云一语未罢,佘闻人的矛尖已指向他的脖颈,说道:
“这样吧,你我比试一场。若我胜了,你就将心目之事统统告知,若你胜了,我便……不再纠缠!”
“那只好……得罪了!”赵云一声轻叹,向后一跃,挺起长枪,向佘闻人扫来。枪矛相撞,电光火石之间,佘闻人『舔』了『舔』嘴唇,『露』出亢奋神『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