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罗孤的压制与威吓之下,吕布也毫无办法,只得乖乖退却。但王允可不会如吕布一般冲动,他上前一步,向刘协说道:“陛下,李炳不过区区一狱卒,怎能为此等朝议大案作证?定是周临等人唆使于他,陷害老夫,请陛下明察。”
“李炳虽是小人,但能作证的,亲眼所见即可,不分贵贱。”面对王允的狡辩,周临不疾不徐地反驳着,他回头望去,问道:“何况王司徒在杀害蔡大人后,将他的尸首弃市,长安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座的大人们,也总有人听闻甚至亲见吧?”
听见周临要朝中群臣作证,王允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在他近一个月的耕耘斡旋下,朝中大半都沦为他的党羽,剩下的也早已不足挂齿。但紧接着周临,一直沉默的陈流也问道:“诸位大人,若是能为蔡大人一案作证的,请站出来。”
区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衡天军陈流,他的一句话,在这朝堂之上本该掀不起任何波澜。但就在王允对他的发问嗤之以鼻的时候,令他惊诧地一幕发生了:陈流的话就如魔咒一般,使那些朝臣三三两两地站出来,跪倒周临等人身后,异口同声地说道:“臣等可以为证,王允于那日午时将蔡大人尸首弃市,惨不忍睹啊!”
作证的朝臣足足有半数之多,他们或有贪赃枉法的证据捏在陈流手上,或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为高卿言获知,亦或有至亲骨肉为暗影和墨鸦绑架不知所踪。总而言之,他们为着各自不同的目的,被『逼』无奈站在了周临一边。
“你……你们!”见到此等景象的王允气急败坏,但比他更气急败坏的,是小皇帝刘协。他本以为蔡邕之死是源于自己的软弱无能,却不知就算自己据理力争,也无法改变他的悲剧。龙座之上,刘协猛地一拍桌案,厉声吼道:“王允,你好大的胆子,欺君罔上,该当何罪!”
“陛下,老臣冤枉啊!”在为数众多的证人与帝王之怒下,王允再无可辩驳,直直跪伏在地,毫无意义地喊着冤枉。周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又向刘协说道:“陛下莫急于断案,还有剩余两宗,臣尚未奏明。”
事实上,仅蔡邕一案,就足以治王允死罪,但周临为了将他压得绝无翻身机会,也为了不违自己的初心,仍是坚持要将剩余两宗道完。刘协自然是给他这个机会的,在得到应允后,周临又说道:“这第二宗罪,即是臣之前所患,乃至整座帝都的长安疫,都是王允一手散播而出的!”
“周临,你休要胡说!城中瘟疫乃是不时而发,你自己染上,与老夫何干!”散播瘟疫,可是诛杀九族的大罪,即便王允敢认蔡邕一案的罪行,也绝不敢认这一罪。但周临哪里会给他辩驳的机会,转而向证人席中说道:“薛大夫,王六,你们来说一说,自己的证言。”
证人席中走出一名布衣老大夫,以及一名年轻小奴,他们即是周临所说的薛大夫与王六。先跪向刘协的是薛大夫,他拿出一张纸来,说道:“草民启禀陛下,众所周知,长安疫的病原,可依照『药』草制成。十数日前,王大人乔装来到草民的医馆,向小民要了几味草『药』,事后还将『药』方带走。草民行医向来有一习『性』,凡是『药』方,都留两份,一份原件,一份拓本,王大人带走了原件,留下了拓本。这张拓本上,皆是王大人亲自字迹,乃长安疫病原之『药』方,请陛下明鉴。”
在见到薛大夫的那一刻,王允便已然震惊了。投放长安疫一事,为了掩人耳目,他甚至亲自去『药』房抓『药』,本以为瞒天过海,却不想偏偏留下罪证。太监将薛大夫所呈的『药』方送去给刘协,王六也在此时说道:“草民叩见陛下,草民……草民有罪!草民本是司徒府一小厮,当日奉命将一袋『药』粉投入长安城各处水源,未想到草民做完此事第二日,城中便爆发瘟疫。来不及草民多想,王大人已将草民逐出司徒府,还派人追杀,草民幸为周将军所救,冒死来作证,请陛下明察!”
听罢看罢,刘协的身躯已有些颤抖,他将那『药』方狠狠撕成两半,指着王允说道:“王司徒,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辩驳!”
“陛下莫急,王允所做的,还不止于此。”在刘协的雷霆震怒中,周临又添一句,向最后一位证人说道:“黄公公,该你了。”
周临话音未落,黄公公已连滚带爬地跪向刘协,颤颤巍巍地说道:“陛下……奴才该死,那日陛下托奴才去给司徒府送去锦袍,王大人却要奴才在周将军的锦袍里涂上长安疫的病原。奴才迫于他的威势,不得已而为之,请陛下恕罪!”
在最后一位证人将证词说完后,王允整个人都垮了下去,一张老脸像是又老了十岁,已垂垂将死。而周临则是拿出一匣锦盒来,说道:“陛下,您所赐的锦袍就在此匣中,此刻大可使御医验上一验,以试真伪。”
“不必验了,周卿,你速将最后一宗罪说完,王允此贼,断不能留!”刘协带着几分不耐烦地言语,已差不多将王允判了死刑了。在所有证据证人一一登场后,周临再度跪下,向刘协说道:“嚣张跋扈,目无圣上,想必这第三宗罪,无须臣来言说,陛下自能明断。”
“谋诛董卓,王允功不可没,但他诛杀董卓后,却一步步走上取而代之的不归路。纠结朋党,陷害忠良,上欺君王,下贱黎明,从未央宫至帝都的每一处角落,无不笼罩在他翻云覆雨的权势之手下。”
“臣斗胆,请陛下立诛此贼,以安社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