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上下对峙许久,冉为终究是低估了杨奉与韩暹的贪得无厌。两军谈崩,杨奉韩暹居高临下万箭齐发,衡天军不全军覆没,也要折损大半。翟燎正提着大斧要爬山厮杀,冉为却吹响一声长哨,放声喊道:“甘宁,你再不动手,要等小爷我被『射』死吗?”
“三当家,你这话可就不够意思了,让水贼爬山,多少有些强人所难啊!”冉为话音刚落,山顶韩暹旗号下猝然蹿出一队头顶白翎的奇兵来,为首的那名大将**上身,纵横交错的肌肉上放肆地描龙画虎。他腰间盘着一串铃铛,手中握着一把朴刀,杀气森森而又放『荡』不羁地冲向韩暹,不是锦帆侠甘宁,又会是谁?
诚然,就在冉为与翟燎闲谈的功夫,甘宁就察觉到这座山谷四周的埋伏。他也顾不得来者何人,只是玩心甚重地带着一队锦帆侠旧部悄然上山,想好好耍一会帅。在冉为和杨奉对峙的时候,花将军也注意到行走在山间的锦帆侠,他与甘宁对了几个眼神,刻意拖延时间,直至杨奉韩暹狗急跳墙,锦帆侠也刚好来到山顶,奇袭敌军。
杨奉韩暹手下的虽说是大汉正规军,但将熊熊一窝,本身并没有多少战力。更何况是在江湖人出身的锦帆侠面前,更是不堪一击。甘宁等人甫一登场,就吓得韩暹左右的兵卒,一个踉跄。锦帆侠挥舞起朴刀,如同狂『乱』死神般冲杀向韩暹时,更是无人可挡。
由于锦帆侠的奇袭,韩暹一侧的伏兵很快『乱』了阵脚,箭矢都朝向了甘宁,无暇顾及山下。韩暹一『乱』,另一头也跟着躁动起来,杨奉急得直跺脚,冲韩暹喊道:“韩暹,你怎么回事,『乱』什么『乱』?给我稳住,向山下齐『射』,齐『射』!”
“杨将军,我……”韩暹话还未说完,就见甘宁猛得跃到他身前,信手劈出一刀来。韩暹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连滚带爬地闪过这一刀,却一头撞上身旁的山石,满眼冒起金星,动都动不了。
锦帆侠忍俊不禁,一手像拎小鸡似得提起韩暹来,笑说道:“就你这德行还想谋害三当家?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是什么模样!”
见主将被擒,韩暹旗下的兵卒们更是吓破了胆,不是四散奔逃,就是磕头求饶。有他们的范例在此,杨奉那路也不敢轻举妄动。冉为见局势倒向自己一边,悠哉游哉地把玩起飞雪枪来,说道:“甘宁,这小子好歹是救驾有功,抓活的就好。大哥已经迎奉了天子,今后许多事,可都要按着规矩来办。”
“杨将军,事已至此,你还不投降吗?”
自己的『性』命捏在敌人手里,韩暹刚一清醒,也顾不得野心不野心,兀自像个孩子般哭哭啼啼地朝杨奉喊道:“杨将军,救我!”
这么一来,杨奉可算是把自己玩死了。投降和冉为他们回去,莫说是太守校尉,就连『性』命也多半保不准。这位野心家不足,投机者有余的草包将军一咬牙,一跺脚,厉声喊道:“韩暹你别急,待本将把他们都『射』死在这山底下,再来救你!”
“放箭,给我放箭!”
杨奉话音刚落,他四周的弓兵却纷纷应声而倒,一根箭矢也没能『射』向衡天军。只听“嗖”得一声,杨奉身后飞来一支羽箭,从山顶这头直『逼』那头,在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时候,贯穿了韩暹的胸膛。
“杨……杨将军……”箭矢自左胸入,穿背后出,怕是将韩暹的心脏都贯透了。鲜血从箭疮处涓涓就出,韩暹奄奄一息地念了声杨奉的名字,低头断了气。此时此刻,无论是将他拿在手中的甘宁,还是山下的冉为,对山的杨奉,都震惊不已。
甘宁所震惊的,是好好一个大活人,竟就如此轻易地在他手中被『射』死了。冉为所震惊的,是韩暹竟会被自己人抹杀,但他终究是死于和自己的火拼,这对于迎奉天子已成正统的衡天军来说,可算不上什么好名状。而杨奉所震惊的,是他这一镇兵马,竟也出了『乱』子。
还未等杨奉彻底回过神来,他身边的兵马就自相残杀起来。他手下约有半数士卒不知从何时起头戴黑巾,挥刀利落地砍向战友。杨奉意识到,自己军中是出了内鬼,但他还未来得及回头确认叛军头领是谁,他背后就骤然劈来一柄大斧,猛得砍在他身上。
鲜血飞溅,惨叫凄厉,大斧所劈砍出的创伤划开几层皮肉,将白花花的骨头都『露』在了外面。杨奉痛苦地伏在地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望向手持大斧的反叛者,他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显现出一丝惊诧,颤颤巍巍地说道:“徐……徐晃?”
被称为徐晃的汉子默然无语,只是再度扬起手中的大斧,朝杨奉狠狠地劈了过去。这一斧,生生将杨奉拦腰劈为两段,一段横在山顶,茕茕孑立,一段跌落山崖,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