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女婿袁术私造宫室,杨彪恼羞成怒,忙上前说道:“启禀陛下,袁术就算造起宫殿,也是为了……为了迎接圣驾,无奈路途遥远,只得半途而废。至于不臣之心,实属子虚乌有,还望陛下明查!”
杨彪如此一说,他一众党羽也跟着附和起来。刘协望望周临,又望望杨彪,终是拍板说道:“朕四海漂泊,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重建洛阳不过一年半载,朕不是等不起,又何必兴师动众,去讨还长安?罗卿与袁术,孰忠孰『奸』,朕心中自有明断,改日再议。”
“退朝,周卿与国舅留下。”
随着退朝的一声金鼓,周临长舒一口气,与陈讽对视一眼,示意他在殿外等候自己。而杨彪则是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三步做两步地离开金銮殿。
待群臣都出去后,殿内只余周临、刘协、董承与王芷兰四人。沉静之中,周临瞥了王芷兰一眼,少女会意,也退到内宫去。他复又望向刘协,从他的眼神中分明读出几分难以掩盖的失望,叹息着说道:“抱歉了阿协,终究还是无法把你送回西都。大哥他……有时我也看不透,亦割舍不下。”
“不必自责,阿临,朕方才已经说过,等得起。”刘协轻声细语地宽慰着周临,给予他如沐春风的暖意,他说道:“棠棣之华,总是最珍贵的情谊。你为人重情重义,不负罗卿,也必不会负朕。”
君臣不负,何愁大汉不兴?周临如是想着,不由自主地跪下身来,铿锵有力地说道:“阿协,你等着,一年之内,我三弟冉为必还你一座金碧辉煌的洛阳城,届时我就为你从东都出发,中兴大汉!”
“周将军有此决心,自是最好。不过陛下与老夫所想知道的,是周将军如何看杨太尉?”投以赞赏的目光后,董承问起周临关于杨彪的看法。此人两次三番朝堂刁难,无疑是稳定政局的一大拦路虎。周临对他虽有怨念,但无恨意,思索片刻,说道:“阿协,国舅,我看他权欲熏心,倚老卖老,对吗??”
刘协与董承相视一眼,点了点头,但也都不说话。周临又想了想,说道:“但他毕竟也是三朝老臣,从龙东归,劳苦功高,也对吗?”
与方才一样,天子与国舅相视点头,但刘协也开了口,说道:“阿临,凭杨太尉的野心与权势,不打压他是不行了。但朕拜托你,千万留他一命,至多削职还籍就好。随朕东归的那些旧臣,朕是一个也舍不得杀。”
看见小皇帝这一副为难的模样,周临不由得微微一笑,说道:“那你就放心吧,阿协。老杨彪虽然可恶,但也不至于像王允一般罪大恶极非死不可。若不是你开口,或许我连动都懒得动他。但既然你说了,我也就领下这密诏,将他扳倒。”
望着周临意气风发的模样,董承捻了捻胡子,笑说道:“那老夫就在此为将军与陛下做一见证,扳倒杨彪,却不将他杀伤,也祝将军马到成功吧!”
“必不辱使命。”周临跪伏于地,向刘协与董承作出承诺。汉帝深深信任着他,不再言说杨彪之事,转而言道:“对了阿临,朕还有一不情之请,你手下那位名叫王芷兰的姑娘,朕心中甚是……”
“阿协,这也正是我想说与你听的。”当断则断,周临猜得到刘协想说什么,却不让他再说下去,而是隐晦地将有关王芷兰的一切,娓娓道来。
与此同时,西门行宫外不远的太尉府,杨彪怒气冲冲地踏进自己屋中,脱下朝服说道:“气死老夫了,为何陛下总是向着那周临,真是碍眼!”
“外公觉得碍眼的话,我们替你除去就是,犯不着为之烦恼的!”老太尉话音刚落,他身后一处暗门洞开,从里走出一位古灵精怪的少女。扑进他的怀里。
杨彪的女婿是袁术,由是叫的上他一声外公的,也只有袁术之女,袁大小姐袁弄玉了。而袁弄玉所到之处,身后也必定跟随着一位妖娆多姿的白衣少年,正是姚倾。
老太尉宠爱地抚了抚怀中袁弄玉的发髻,又斜眼望了满脸坏笑的姚倾一眼,说道:“玉儿,公路不派些大将来助我,却遣你和这『毛』头小子潜入济北。他若是将诛周临一事如此不放在心上,老夫就不求他也罢!”
“外公别发怒,你且放心,我家姚倾的本事,胜过爹爹手下那些草包将军百倍千倍。有他出马,周临的人头,手到擒来!”见杨彪有些恼怒,袁弄玉又是撒娇又是卖乖,说了好些话才安抚住他。杨彪又瞥了姚倾一眼,问道:“小子,你当真有玉儿所说的那般本领通天,神乎其神?”
“呵,神乎其神不敢当,但搅『乱』衡天,谋杀周临,还颇有几分把握。”姚倾一步一步走向杨彪,『露』出一副阴森森的笑容,让人看得发『毛』,他说道:“事成之后,太尉要兵权,袁大人要天子,将圣驾送到自家人那里去,也总比在此处受气舒服吧?”
对上姚倾那深不可测的笑靥,杨彪皱了皱眉头,终是咧开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