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徒们的带领下,宥村的村民们熟练的用石头和树木搭起了临时的房屋。残存的靳氏则在一旁默默的挖起了地道,以免天亮后被太阳灼伤。其中有个赤着上半身的门徒伴随着敲打的声音,开始用一种雄浑厚实的声音吟唱起了一首上古时期异人的诗歌:
「太阳会升起的,就像夜晚的月亮。
月亮会升起的,就像永恒的太阳。
异人的命运在无垠的苍穹里盘旋,
会出现的也会消失,
消失了的也只是以另一种形式出现。
我们什么都没有失去,
我们也什么都不曾得到。」
周围的异人们被这种诗歌的曲调所感染,用一种古老的语言反复的吟唱着。大家围着火堆,一步一跳的按照节奏摆动着手臂,好像石窟中透着原始的粗旷与洒脱美感的壁画。是啊,在无垠的岁月长河里,异人总归是异类。常人祈求不到的长命百岁,在异人的心中却是一个魔咒。它让异人失去了激情,失去了对于生命终有意外和尽头的紧迫感。同时,也失去了很多宝贵的感情。就像白城旭所说的,活的太久了就会发现,人类的情感终归只是一个笑话而已。
黎生和祁安听着动人心魄的歌谣,对着星空畅快淋漓的饮着酒。什么使命,什么命运,都暂时抛之脑后。让琼浆玉液顺着喉咙在身体里游走吧,让漫天的思绪随着夜晚的清风飘散吧,让时间的钟摆慢一些,再慢一些吧……
黎生和祁安都已微醺,他们互相依偎着,感受着彼此心脏的跳动。他们动情的看着对方,嘴唇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小……就在两个人你侬我侬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了他们背后。
“大师兄……”
黎生的身体突然僵在了那里,醉意也被这个温柔的声音化成了草上的夜露。黎生回过头,看到拾兆君穿着一袭勾着金边的白衣,头系一条精致的白额,意气风发的站在自己面前。
“你……你怎么来到这儿的?”黎生站起身,激动的抓住了兆君的胳膊,“其他人呢?他们还好吗?”
祁安站在原地,将黎生往自己的方向拼命拉着。黎生不解的回过头,看到祁安的脸上写满了难过和失望。祁安示意黎生看兆君的衣服,黎生这才注意到,兆君穿着的,是神人的衣服。
黑暗中,另一个一袭白衣的人走了过来。这个人,正是诱惑静长老,害小鱼儿失去左臂,阴森古怪的尚德神人。尚德神人走到兆君身边,阴阳怪气的介绍说:“二位,又见面了啊。怎么?还不拜见若水神人吗?他现在可是先知身边的红人,帮我们解决了不少麻烦。”
黎生觉得自己的耳朵嗡的一声,他只能看见尚德神人的嘴在动,却听不到任何的声音。渐渐的,别说声音了,就连他的动作,他的身影,都变得模糊不清起来。黎生的大脑一片空白,两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祁安急忙去扶他,兆君站在原地,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隐忍。
“为什么……”黎生的脸色苍白,他抬起头看着兆君失魂落魄的说,“为什么会是你……”
拾兆君躲避着黎生的眼神,他知道自己无颜面对他。但他有自己的原则和立场,他必须这么做。
“你才是那个内奸,对吧?”祁安指着拾兆君大骂说,“黎生把你当作唯一的亲人,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他!”
“若水神人,你不是有礼物给他们吗?”尚德神人怪笑着,将一个布包从兆君僵硬的手指中拽下来扔在了黎生面前。黎生攥紧了拳头,鼓足勇气后颤颤巍巍的将还沾着血迹的布包一层层解开。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蓝色额巾后,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他慌乱的将最后一层布缓缓拉下,范大恩的人头就这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