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3示弱,并不代表输
圣诺斯学院,标准的贵族化学校。
英伦风格式的完全对称建筑,古堡般巍峨耸立在婆娑树影之间,通向主教学楼的大道,是由天然琉璃铺展成的,两边伫立着典雅的白色大理石柱,柱顶是形态各异的天使雕像,展开或收拢着羽翼,弹奏各式的乐器。
教学楼的右翼后方,是圆顶体操馆,此刻,夏优奈正和同班的女生们在馆内上形体课。
女孩们穿着统一的白色宽松T恤,黑色热裤,明亮的落地镜映衬着那些充满清纯活力的身影,在悠扬的旋律中,轻盈舞动。
休息的时间,指导老师要求两人组合自由练习,夏优奈喝了一点水回来后,却看到她的搭档妃雪,正被班上几个出名难缠的女生围在中间。
“来吧,妃雪,单脚360°旋转几圈看看啊!”那个叫珊黛的女孩有一张明媚的脸,却因为一脸的嘲弄而显得分外刻薄。
“你不是很想做筱原光的女主角吗,你知道选拔的必要条件是会跳舞么?”
“我没有。”她低声说道,嘴唇抿的很紧。
妃雪……
她是在圣诺斯学院中,第一个引起夏优奈注意的女孩子。
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女孩漂亮的与众不同,如果说,有些人是天生的尤物,那么她毫无疑问是其中之一。
但这并不是她注意到她的原因,整个学校中,似乎只有这个女孩像她一样,孤单而和周围充满贵族味道的氛围格格不入,她是因为刻意的低调,而妃雪……
“我看到她总是盯着《雪之吻痕》的宣传海报看呢!”
“哈,还以为自己有多漂亮……这种出生的人,果然都是贱在骨子里。”
“圣若斯竟然会有像她这样的人,真不知道她是通过什么‘关系’才能够进来。”
周围的几个女生鄙夷地哄笑着,珊黛站在她们中间,刷的很浓密的睫毛抖动的厉害,笑的风情万种。
“哎,妃雪,跳来看看啊,说不定筱原光会给你‘Queen’sCard’呢!”
妃雪站在那里,目光空茫,她知道,没有人会来帮她的,对这个所谓的贵族学院来说,她是一个闯入者,一个是不被她们允许进入的闯入者。
可是,只有这里,才是最接近“他”的地方啊……
“妃雪,要练习了。”
轻柔的声音,温暖的手指在瞬间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妃雪茫然地抬起头,看到一双莹亮的星眸,在垂落额前的微卷发丝间,闪烁着淡淡的,暖暖的光。
她是……
“你是谁啊!”
珊黛斜着眼看她,好像是叫夏什么,一个平时在班里存在感为零的女孩,对于那些不穿当季最新款,不用奢侈品牌的人,她是从来不屑多注意的。
“我们让她跳,关你什么事?”
“那么,你自己可以单脚旋转吗?”那个女孩子淡静地问道,透澈的阳光从落地窗外扑在她浓密卷曲的发上,绽放开细绒的金芒,她的脸被长卷发半掩着,只能看到精致的下颔,和线条优美的半边侧脸。
阳光下,她整个人看起来淡淡的,淡的像是透明的,只有微扬的唇角边,有一抹似是而非的笑。
“就算你可以,那又有什么了不起。”
周围一下变得寂静无声。
这个女孩子,竟然敢这么和校董的女儿说话?
原本四散活动的女孩们,不由悄悄聚拢在一起,不时发出的轻微议论声中,最集中的问题竟然是——
“她是谁啊?”
“是我们班的啦!”
“她叫……嗯对,夏优奈。”
“真奇怪,为什么我平时都没注意到她……”
看来,她成功的低调要毁在今天了。
晓,你看,我以为我已经学会控制自己,原来没有你在身边,我还是一样的那么会惹麻烦……
“哈!”
珊黛反而笑了起来,她微眯起眼眸,涂抹着艳色蔻丹的手指,姿态高傲地拨弄了一下长发。
“那就来比一下好了,你敢吗?”
夏优奈静静站在那里。
长长的卷发在微风拂动中轻轻飘逸。
耳边,仿佛又听见了那个冷傲少年霸气而命令的声音——
“不许再跳舞,永远也不许。”
脚踝边的隐约痛楚,像一个永不磨灭的烙印,反复地提醒着她,自己曾经的誓言。
于是,她淡淡的声音在偌大的空间中静静回荡,让所有人惊讶的一句话——
“你说的对,我不敢。”
“我不会跳舞,我做不到。”
妃雪吃惊地看着她。
寂静只持续了一秒钟,响亮的嘲笑声顷刻铺天盖地——
“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没用透了!”
珊黛讽刺着,带着同伴扬长而去,其余的人因为没戏好看,也纷纷散开了。夏优奈微微低着头,长发流泻而下,遮住了她的眼睛,所以没有人看得到,在她唇边绽开的,那抹淡淡轻蔑的笑。
晓,是你告诉我的,有时候示弱,并不代表输。
伴随着下课铃声,体操馆内,再无一人。
夏优奈慢慢走到了最中央的位置。
仰起脸,窗外有风吹来。
风吹开了她额前的发,阳光下,那张皎洁如玉般晶莹的精致脸庞,清艳绝伦。
她突然开始旋转,纤细的身影在光影交错中,仿佛展开了羽翼的骄傲天鹅,用那样华丽的舞姿,在万籁俱静中,尽情释放美丽。
她是天生的舞者,她的倾城光华,在每一个舞步的回旋,每一次指尖的舒展中,完美绽放。
她的旋转越来越快,如此忘我的旋转。
仿佛在熟悉的舞蹈中,又听见了少年拨弄竖琴的天籁之音。
她闭上了眼睛。
啪、啪、啪——
响亮而突兀的掌声,在一片寂静中被无限扩大,将她瞬间惊醒。
夏优奈一惊之下,顿住了旋转的脚步。
长发在半空划下一道优美弧线后倾泻而下,重新将她隐藏。
“我想,我大概永远也没办法忘记你了,夏优奈。”
筱原光很帅地斜依在体操馆的门边,轻笑着鼓掌,不知在那里看了多久。
她的脸色微微一冷,没说话,心里涌起了仿佛秘密被窥视般的不快。
“麻烦让开。”
体操馆的出口真是小的该死,她在心里暗暗诅咒。
“你好像总是在叫我让开,”他伸手支着门框,依旧一付轻佻模样,带些调笑的口吻,“那么,不让又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