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有致一听满脸愕然,神情僵硬地看了看姒天玑,一时没了言语。
姒天玑双眼微眯,心下冷笑:姒天旋还真是有备而来。
他面上淡然,走至姒天旋身前道:“若真闹上公堂,对娄贡士并无好处,或许锦绣前程就此毁于一旦了,想必这一点娄贡士心里也有数吧?”
言罢瞥了娄以杭一眼,他这分明在暗示一旦诉诸律法,娄以杭便从此与科考无缘了。
娄以杭见他眸光有些犀利,不禁心中骇然:方才一进正堂便只顾与屈有致对质,并未留心堂上坐着两位只凭衣着便知身份显贵的男子。不知此二人是谁?似乎两人之间争锋相对?
正在疑惑,也被人言中心底的顾忌,一时不知该如何对答,忽听得先前说话的男子道:“朝廷要员谋人性命,这一宗罪过比之娄生与人两情相悦私相授受,孰轻孰重,五弟莫非不知?
“娄生即便没了科考资格,还可凭其他途径谋生,他年少有才,不愁没有发迹之日,然而屈左丞后半辈子怕是只能困于囹圄,与蟑螂老鼠为伍了。”
言下之意,屈有致意图害人性命,上天怜见,娄生侥幸生还,屈有致虽问不成死罪,但有他姒天旋在,也别想逃脱牢狱之灾。
屈有致大惊失色,久闻姒天旋的手段极深,得罪不起,便连声央告:“戾王殿下,玦王殿下,下官一时鬼迷心窍,做出这等昧良心之事,罪该万死!下官已知罪,愿诚心悔过。只要不呈报公堂,任凭处置,肯请两位殿下给下官指一条明路!”
姒天玑没想到他这么快便吓软了腿,心里不悦,但也无可奈何。若真对簿公堂,他的仕途也就此毁了,有姒天旋在,姒天玑想从中帮救都绝无可能。
姒天旋沉默无语,等着姒天玑先开口。
娄以杭这才明白过来,这二位竟然当今的戾王和玦王殿下。只是他来长雒大半年了,也曾听闻戾王其人,人人皆称其手段狠戾,残忍无情,今日一见,似乎与传闻不尽相符。原本听玢娘说戾王会相助他们,他还丝毫不信,不想戾王好像真的在帮他。
姒天玑思忖片刻,略有不甘道:“依二哥的意思,此事该如何处理?”
姒天旋看了看步裔兮:“此事本是因除妖而起,自然当由前来除妖的人处置。”
屈有致见事情有了转机,心里急切希望早点解决,瞟向姒天玑征询意见,见姒天玑微微颔首,赶忙殷勤地对步裔兮满脸堆笑:“步姑娘,一切全听凭您安排。”
步裔兮听罢,望了望屈玢娘和娄以杭,道:“我只希望屈左丞不要拆散美好姻缘,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屈有致和卜氏相视一眼,皆知如此一来,与安国公家的亲事断然不成了,心下都深觉遗憾,不过即使百般不愿,也别无他法。
步裔兮看着屈有致道:“我昨晚探察完贵府之后,便占了一课,得知屈姑娘与娄贡士实乃命定姻缘,虽事有曲折阻隔,但终会成为夫妻。您何不玉成其美?”
屈有致唯唯听从:“好,我稍后便着人选定吉日,置办妆奁,让小女嫁与娄生。”
屈玢娘听了暗暗瞄了娄以杭一眼,脸上欣然绽开笑容。
娄以杭心中也自欢喜,但他仍恨着屈有致夫妇,面上一时笑不起来。
步裔兮道:“空口无凭,不如此刻便将令嫒的庚帖交由娄贡士,我和戾王殿下便替他们做个见证。”
“好。”屈有致随之叫卜氏去将玢娘的庚帖取来,交给了娄以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