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程启和陆氏都没再开口对女儿提嫁人一事。程嫣如以为父母都想通了,依了自己的决定。
然而,到了夜里,程嫣如正准备上床休息,忽闻得隐隐约约响起阵阵啜泣之声,时有时无。她凝神静听,好似是从父母房间传来的。
心下诧异,她穿好衣服去了父母卧房门外,附耳细听。
真的是母亲在垂泪向父亲泣诉!
陆氏声音哽咽:“这可如何是好?她不肯嫁……总不能逼着她嫁吧?还不知以后……又要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程启默默听着,没有则声。
“该怎么办?当真任由她一辈子待在家里……最后成了老姑娘吗?”陆氏愈发哭得伤心,“那……待你我百年之后,谁来陪伴她?豫儿也是要娶妻成家的,总不能……靠兄长养她一辈子吧?”
程启低叹一声,万般自责:“都是我害了女儿,看走了眼,当初就不该定下这门亲……唉!”
程嫣如听到此处,没再往下听,转身回了房间。
翌日,程家医馆开门营业,程嫣如一早便与父亲一同在前面馆中坐诊。到了中午用膳时,她方才察觉到似乎一整个上午都没有看见母亲的身影。以往,母亲总会到前面医馆中来,给父亲和她递送些热茶水。
她欲去母亲卧房看看,刚行至后院,碰见家里的洒扫仆妇李大娘匆匆向她走来,急告道:“姑娘,主母身上不大好,你快去看看。”
“怎么回事?我娘昨日还好好的啊。”程嫣如又担心又疑惑,忙加快了脚步。
“老奴也不知。”李大娘道,“主母早饭没吃几口,便说吃不下了,后来就躺在床上歇息。刚才老奴去唤她起来吃午饭,她说乏力得很,一摸她额头,哎哟,都有些烫手啊。”
程嫣如听罢对母亲的症状估出了个大概,来到床榻前,看了看母亲的气色,又赶给她把脉,口中唤着:“娘,娘。”
“嫣如……”陆氏声音虚弱无力。
“您哪里不舒服?”程嫣如眼里满含着担忧。
“觉得……身子重,没有力气。”陆氏努力抬高了嗓音,话音一落,还干咳起来。
一番诊断过后,方知陆氏是受了很重的寒气,引发了多种病症,加之胸中忧思郁结,病势来得凶猛。
程嫣如不敢掉以轻心,随即又把父亲叫了过来。程启诊断的结论与她一致。
看着父亲垂着头守在母亲床前,人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满室凄然,程嫣如喉间一哽,眼眶里立时盈满了泪花。
她知道母亲因何会突然重病,除了昨夜受了风寒之外,更甚的是母亲的心病。
揩去泪痕,走到母亲床边坐下,她双手握住母亲的一只手,断然道:“娘,沐公子送来的财礼还没退的吧?您放宽心,只要他还来下聘,我便嫁给他!”
闻言,程启登时抬起头,眼里闪烁着欣喜的光芒,陆氏苍白的脸上,也露出了欣慰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