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这日,上午还是晴空朗日,临近午牌时分,天边却渐渐起了阴云。
祭坛高筑,周围十丈之内皆有军兵执戟团团把守,文武官员在圈外恭候吉时。
方圆二三十里地的敕乌人皆纵马而来,围在外面翘首观望。
待吉时一到,呼犁在大巫祝稚狐的陪同下,稳步登上祭坛。一片胡笳羯鼓声响彻云霄,呼犁依礼焚香跪拜。
阴云骤然聚拢,霎时狂风大作,翻起了毡房帘布,卷走了祭坛上的旗幡。
众人纷纷眯眼,以袖掩面,长者都牢牢护着自家的幼童,免被大风刮倒。
呼犁也低下了头,曲着胳膊挡在面前,直不起腰。
“大王,没事吧?”稚狐大声问道。
狂风呼呼作响,呼犁回道:“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今日是个大好吉日吗?这股邪风从何而来?”
“这……想是临时刮一阵,不久便息了。”稚狐搪塞道。他亦不知因何会突然起风。
忽然,人群中不知谁大喊了一声:“快看,那边好大的烟!怕是着火了!”
众人齐刷刷朝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的一片毡房顶上正冒着滚滚浓烟,直冲霄汉。
呼犁大惊,那不正是自己的行宫吗?
稚狐也惊得面如土色,顿时想到了两日前步裔兮所推断的话:这难道便是所谓的天火?
今日远近之人尽皆前来观看祭祀,行宫只留了一小队军兵看守。此刻狂风肆虐,风助火势,大火蔓延之快,那一小队人马定然难以控制了。
“快,快去救火!”呼犁厉声传令坛下官员。
一时间,大量官兵结队离开,带上工具,飞马快驰,赶去行宫灭火。
“大王,这祭祀……”稚狐担忧地看着呼犁,心怀忐忑。
“看来今日并非什么大好吉日!先去救火要紧!”呼犁愤然大步走下了祭坛。
乌曼和阿斯其都去围观祭天了,步裔兮独自一人待在毡房,盘坐在木几前,记下了自己离开长雒的日子:到今日已是第三十五日了。
最后一笔刚落下,便听得乌曼神色慌张地跑进来,连声说道:“大王的行宫着火了,火很大,不知道能不能救得了呢!”
步裔兮并不惊讶,轻轻应了一声:“哦。”
“姑娘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惊讶,难道你一早知道了?他们都说你占卜奇准,当真如此?”乌曼大为好奇。
步裔兮笑了笑,没有回答。
这时,阿斯其进来了,禀道:“步姑娘,大巫祝派人来请你过去一趟。”
步裔兮心下猜测到几分,眼眸中泛起浅浅笑意:“好。你们随我去吧。”
阿斯其道:“大巫祝说只让你一个人过去。”
步裔兮出了毡房,见稚狐的弟子提邪正等候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