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犁立在原地,望着官兵离开的方向,双手紧攥成拳。
她竟那么倔强吗?她就不怕死?还是她本就冲着一死了之去的?
不多时,步裔兮被带到了马圈的一角,里面杂乱地铺着些干草,肮脏潮湿,还散发着浓浓的马粪味儿。
来的路上,早有官兵将她的双脚套上了脚镣,双手也用链子锁在了一起。
“扑通!”一左一右两名押着她来的官兵将她推向了马圈中,看着她扑倒在地,嘴边浮起丝丝冷笑,随后把马圈门关上,拴上栓子,晃悠着离开了。
步裔兮伏在地上,手上沾满了污秽,也顾不上许多,往前面的干草堆上爬了爬。脚镣有点沉,她皱着鼻头,勉强忍受着臭味,慢慢爬到了干一点的草堆上。
以后便要在这个阴暗的角落安身了么?她心里苦笑:好歹呼犁还留着自己一条命,这就足够了,脏点臭点又有什么呢?
须臾,她缓缓闭上了双眼:若能保全性命,这样也挺好。
正值七月暑天,虽然敕乌地处北域,但也与中原一般炎热,夜里即便露宿在外,也不用担心着凉。
于是,这个毫无一丝风的夜晚,步裔兮便在阵阵异味中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太启国边境,埕乌郡。
早有斥候探得敌情,飞马流星报知了朝廷。
彼时姒颛正在御游宫修炼,听得羽檄进京,慌忙召集众机要大臣商议应敌之策。
一番斟酌之后,下旨令睦啸率领大军出征,克日启程。兵部负责粮草供应。
朝廷大军未到之时,首当其冲的埕乌郡太守及都尉已积极组织军民准备抵抗外敌。
先时,敕乌的小股边境守军接连滋扰边陲郡县,埕乌郡的百姓有的害怕战乱,都逃往别的郡县避祸去了。如今听见战事要起,又有乡民逃亡,全郡的人仍留在本地的约六成不到。
都尉甄统带领手中八百兵士,外加新怔壮丁一千余人,约两千人,坚守城门,誓要等到朝廷大军到来之日。
然而,敕乌先头部队便有三万人,强弓强弩,利箭长枪,大军如潮水一般侵入了埕乌城内,还未等睦啸的军队赶到,便已占领了埕乌郡。
白天的马圈愈加让人难以忍受。浑身黏黏的汗味儿混杂着马圈中的气味,步裔兮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一日三餐再也没有羊奶或是牛羊肉,连一杯凉开水都没有。只有两块馕饼,一盘焯得过久的菜蔬,还有一小碗看得见泥沙的清水。
之前她是吃不惯,如今她是吃不饱。两块馕饼,哪里够吃三顿?
或许,呼犁只是让她留着这条命,不死就行吧。她暗想。
如此煎熬着,日子便也这么一天天挨过去了。
不知不觉已经入了秋,凉风和着风沙刮进了马棚里。
约略计算一下,敕乌军也已开拔有一个半月了,不知现下情况如何了?太启朝廷又是派的哪一位将领前来御敌呢?
步裔兮在昏昏沉沉之中,伸出左手,掐指占了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