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川咬了咬牙,一字一句地回道:“步妃娘娘今日出宫去,趁我等不备,留下一封书信给陛下,便悄悄离开了。请陛下过目。”
姒天旋猛然抽过他手中的那张纸,瞪着双目上下看着,手禁不住微微颤抖,差点捏不住那薄薄的纸笺。
就在他不敢置信地一遍遍反复看着步裔兮给轻罗纨绮留的那几行字时,其中一位老臣突然开口,惊喜叹道:“陛下,步妃娘娘此乃深明大义之举啊!娘娘定然是不想让陛下为难,才亲自替陛下做出了选择。老臣佩服!”
“住口!”姒天旋一声厉喝,大步奔出了殿外,口中低喃:不会的,她不会离开的,不可能……不可能的……
越川赶忙追了上去,从旁禀报:“陛下,娘娘还留了一封书信给您,在昭阳殿的卧房……”
姒天旋不等听完,纵身一跃,飞檐走壁,不一刻,便落在了昭阳殿的正房之外。
轻罗和纨绮正抱头低泣,见姒天旋闯了进来,吓得双双跪在了地上。
“兮儿!兮儿!”姒天旋冲进房内,四下寻找。
他无法相信兮儿会如此狠心地离他而去,她怎么舍得!
很快,他找遍了昭阳殿里的每一个角落,却是连步裔兮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他落败地踉跄了一步,几欲站立不住。
“陛下!”越川敏捷地扶住他,递上了从步裔兮卧榻上找到的书信,“陛下,这是步妃娘娘留给您的。”
姒天旋猛地回神,凝神屏息展开信笺,看了一眼:不错,是兮儿的字迹。
他细细默念着那一行行娟秀苍劲的簪花小楷:
旋郎吾夫:
见字如面。
我知夫君近日都在筹备封后大典,事事躬亲,国事操劳,却仍心念于我,恩宠如此,实为我此生之大幸。然则,我注定要辜负夫君此番深情了。
很早之前,我便为夫君占断过命数,得知夫君帝运不显,为女子所碍。当时我并不能确定妨碍夫君的那女子便是我自己。
数日前,我已然确定了。妨害你帝运者,乃是我这颗妻星。
我之所以入戾王府当幕僚,是为了帮你助你,绝非是为了阻碍你。你的帝运越来越弱,我必须离开了。
自然,我并非圣人,只是一心系相夫教子的区区小妇人罢了。夫君愿意给我母仪天下的资格,而我却做不到胸怀宽广地看着别的妃嫔分走夫君对我的宠爱。
夫君说过此生只要我一人,可一国之君,六宫之中只皇后一人的绝无仅有。夫君又能坚持到几时?
我信不过夫君,也不相信自己。
我不过是个自私善妒的妇人,夫君早些忘了我为好。
此信即为永诀。
不要来找我。就让我心中一直铭记的是那对我一心一意,身心如一的夫君吧!
另,我私自设计逃离,本与身边所有宫人侍卫无关,望陛下勿要迁怒,权当给未出世的孩儿积点阴德。
步裔兮再拜敬上。
姒天旋紧紧捏着手中的书信,双眸赤红,眼前朦胧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