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知道她是在拍戏,可他却莫名地觉得,她不是在拍戏,她是借着这个机会真哭了。
看着她哭得肝肠寸断的样子,那么脆弱,那么无助,他心里像是在滴血。
是因为,昨天她知道的真相吗?
君倾遥遥看着她,很想冲上去把她抱进怀里,很想告诉她,他……
他这才突然发现,任何语言都是苍白。
寒夙察觉到他的神色不对,以为他是担心艾棠淋雨,连忙把凌珊召过来,问道:“这场戏会拍多久?”
凌珊翻了翻剧本,回复道:“哭戏也差不多了,男主角马上出现,安慰一下她,然后她发现不是所有的植物都枯死了,在角落那里还有一株小嫩芽,全程就几分钟。”
听到这儿,君倾的脸色倏然一沉:“男主角是抱着她安慰吗?”
“呃……”少爷不会连这个也不让吧?凌珊硬着头皮道,“是,抱着她,摸着她的头。”
君倾脸色阴沉,声音更是不容置疑:“用替身。”
凌珊:“……是,少爷。”
说话之间,霍朗已经举着水墨伞走来,看到艾棠跪在满目苍夷的“琅琊峰”上哭,毫不犹豫地甩手抛掉雨伞,冲上去——
手都还没碰到艾棠,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卡!”
霍朗下意识地顿住了动作。
艾棠也是诧异地抬头,朝导演望去。
导演有点懵。
他没喊停啊!
艾棠这场戏哭得很到位,特别有感染力,就是他们看到也想上前去安慰。他正盼望着霍朗能够和她完美互动呢,结果突然被打断,他气急败坏,怒吼道:“特么的是谁喊的卡?”
然后,他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同一方向。
导演扭头看过去,一见君倾冷酷的面容,顿时一口老血堵在心口,上不来下不去。
多么完美的一场戏啊,就这样被……
寒夙借着这一暂停的机会,走到导演面前,行之有礼道:“接下来的戏麻烦用替身。”
导演不能对君倾发火,只能把气撒在寒夙的身上,冷冷地质问道:“你是导演还是我是导演?”
寒夙没有生气,也不解释,只是再重申一遍,再加上三个字:“麻烦你。”
导演:“……”
不想从,但不能不从,否则接下来就不是换替身而是换导演了。
在冰山帝少面前,有再大的气他也只能憋着。
凌珊跑到艾棠身边,用一条大毛巾裹住她,一边扶着她朝化妆间走一边道:“你先擦干头发换衣服,我那边煮好了姜茶,你换好衣服刚好能喝。”
艾棠借着这场戏把深埋在心底无从宣泄的情绪全部爆发出来,因而嗓子哭哑了,“嗯”了一声,道,“我想喝椰子汁,你能帮我榨一杯吗?”
凌珊手边暂时没有椰子,但少爷还在外面,这个要求无论如何都是要满足的。
她想了想,道:“好,你先喝完姜茶,我去找椰子。”
艾棠垂眸,点了点头:“等会儿我回酒店洗澡,你送到我房间吧。”
凌珊应声退下。
艾棠换好衣服后,一口气喝完姜茶,再慢悠悠地推开化妆间的门往外走。
君倾就在门外等她。
见她出来,他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下了:“竹子……”
短短两个字,有激动、有期待、有惊喜、有欣慰……包含着无数不易于表的情绪。
天知道,他有多害怕她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走了。
如今看到她就站在眼前,他的也心彻底放下来,张开双臂就想抱住她,感受她的存在,可没想她直接抬手拦住他,冷淡道:“我先回去洗澡。”
君倾从善如流:“我陪你回去。”
艾棠直接拒绝了:“不用,你在这儿等我就好。”
君倾见她眼睛红红的,有点心疼,但又怕逼得她太紧,把她推得更远,只好柔声道:“好。”
艾棠走下山坡,往客房的方向走去。
进了楼,她没有上电梯,而是虚晃一步,拐个弯,从后面的小门走出去,然后借着花木的掩映直奔码头。
她把君倾的衣服全泡了,把他的手机藏起来,不是为了报复,也不是为了逃走,而是为了给自己争取时间把必须拍的几场戏拍完。
接下来的戏都可以让替身完成。
她没有留在流连岛的必要了。
流连岛的码头上停靠着三艘渡轮。
艾棠一到码头,箫清澜就从右边的渡轮上快步走出来,向她招手:“小竹儿,这里,这里,这艘是往十二号码头的。”
艾棠毫不犹豫地登上船。
船缓缓离岸。
箫清澜看着流连岛在视野中慢慢远去,扭头问她:“到底怎么回事?眼睛怎么肿的这么厉害?”
艾棠拿出手机,垂眸,一边恢复出厂设置一边回道:“刚拍了一场哭戏。”
箫清澜不信地蹙眉,会议道:“仅此而已?”
艾棠没有立刻回答,恢复出厂设置后,关机,拔出SIM卡,然后把手机和SIM分开往窗外一扔。
手机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咚”的一声扎进水里。
看到她的动作,箫清澜吃惊道:“你怎么都扔了?”
艾棠伸手:“我让你帮忙买的新卡和新机呢?”
箫清澜从包里取新手机,却捂紧了没有立刻给她:“你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艾棠清清淡淡道:“君倾欺骗了我。”
不等箫清澜问为什么,她又解释道:“我想离开,现在他在岛上,他一旦发现我不见,立刻会定位我的手机。”
箫清澜蹙眉:“那也没必要全扔了啊!”
“我了解过他的定位系统。”
艾棠笑了笑,眼底却没什么笑意,好像空洞的深井,“他的定位系统不但能定位我的手机,还能定位我的SIM卡和我的用户ID,不扔掉,他不用五分钟就能追上来。”
箫清澜:“……”
好可怕。
“果然不能跟占有欲太强的男人扯上关系啊。”
箫清澜感慨着,把手机放进她手里,揽着她的肩膀道:“新手机就当送给你当安慰礼了,不用谢哈。”
艾棠莞尔一笑,接过手机,开始捣鼓。
箫清澜忽然想到什么,又跳了起来,问道:“三艘渡轮分三个不同方向走就是为了给他布疑阵?”
艾棠点了点头,抬头看向外面,同时起航的两艘渡轮已经驶向不同的方向,渐行渐远,不由得问道:“那两艘去哪里?”
“一艘往鹏港,一艘往三号码头。”箫清澜莫名地有点兴奋,又有点紧张,“你说,他能猜出你在哪艘渡船吗?”
艾棠抿着嘴思考了片刻,摇头道:“他应该不会猜。”
帝临岛也是在这片海域上,以他的性格,一旦发现她是坐船离开,会立刻调遣帝临岛的直升机飞往三个不同的方向。
至于他本人……
肯定也不会留在原地等待。
三号码头和十二号码头分别处于截然相反的方向,鹏港刚好在中间,他最大的可能是坐直升机直达鹏港。
正好鹏港也是距离最近的码头。
直升机的速度是渡船的三倍。
君倾比渡船更早到达鹏港,等渡船靠岸,他发现她不在那艘船上,才会根据其他两边的情况猜测她走的是三号码头或十二号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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