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棠赧然道:“烧水、蒸鱼、烫菜和炒鸡蛋。”
对大厨来说,越是简单的菜就越难做出棋高一筹的味道,但对普通人,这四样菜是简单中的简单,只要会开火,就能做得出来。
他不用问第二句,就知道她在这个领域是完全的新人。
新人一次就做出大师般的作品是不可能的,但稍稍提点还是能做出比普通人好一点点的菜式,名厨心里有数了,又问:“你想蒸什么鱼?”
这……
平时吃鱼不记鱼的名字,一时想不起什么鱼适合蒸。
艾棠茫然地看着名厨。
名厨无奈,只好带她去看。
当她看到琳琅满目的活鱼,自己一条都不认识时,这种茫然感更加强烈了。
她挠了挠头,弱弱道:“要不,鱼就不蒸了吧,烫个菜容易点儿。”
名厨:“……”
堂堂冰山帝少,愿意吃烫菜吗?
他很聪明地没把问题问出来,只是道:“你想烫什么菜?”
这个容易。
艾棠掰着指头道:“菜心、豆苗、菠菜、空心菜都可以。”
说着说着,她脑海里灵光一现,如果四种菜都烫了,那是不是就有四盘菜了?
不过,她不敢尝试。
因为怕君倾惩罚她全部吃完!
还是四种菜都试着烫一烫,看哪个味道最好就把哪个给他吧。
说干就干。
艾棠捋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事实上,她需要做的事情不多。
后厨的佣人在距离她两米的位置排成一排,不管她需要什么,立刻就能弄好呈上来。
不管她需要做什么,名厨都会先解释如何做,然后看着她一步一步指点。
饶是如此,艾棠还是手忙脚乱。
好不容易把菜装盘,艾棠松了一口气,激动地问道:“怎么样?”
包括佣人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
他们在城堡的厨房工作这么久,眼睛和口味都被养刁了,这么惨不忍睹的菜式,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但是,不好意思打击她。
艾棠看着他们的表情,隐隐猜到不算太好。
但比起学校饭堂来,她做的真不算差了!
而且再做,还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呢,也不知道君倾会不会不耐烦,于是,她把菜放到一边,准备下一道。
下一道是炒鸡蛋。
名厨看着她真想炒蛋,提醒道:“单是炒鸡蛋会略单调,你可以考虑牡蛎煎蛋或者白饭鱼煎蛋。”
“有白饭鱼?”
艾棠眼睛一亮,别的鱼她记不住,但白饭鱼不会,她最喜欢的就是白饭鱼煎鸡蛋了。
让佣人把白饭鱼洗好端上来,艾棠拿起鸡蛋正要敲,却没由来的回忆起一件往事——那个家伙,他好像不喜欢鸡蛋!
她和倾倾一同在顾家生活的时光里,有那么几天,过得极惨。
那时候外公到帝都开会,外婆还没退休,何妈回家奔丧,只有她和倾倾两人在家。
饿了,首选当然是外卖。
可倾倾挑食,点了十份外卖,有七份他连试都不试,直接扔掉了,剩下三份他就只试吃了一口,然后,以垃圾食品为由,连试都没让她试,也扔了。
艾棠当时饥肠辘辘,看到他把外卖扔掉也不给她吃,当场就暴走了,冲上去捉住他的肩膀使劲摇晃:“你都扔了,我吃什么?”
清贵优雅的少年坐在花梨木的餐桌前,眸色微淡,唇角一勾,吐出两个字:“去做。”
艾棠立刻转怒为喜:“你会做菜?”
他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不会。”
艾棠顿时急了:“我也不会啊!”
少年慢条斯理地把她的手从肩膀上拿下来:“你可以去学。”
艾棠瞬间又冒火了:“你不会,我不会,你比我大,为什么不是你去学而是我去学?”
少年的眼眸在刹那间变得危险。
他优雅从椅子上起身,还抓着她手腕的手蓦然一翻,将她的上边身子压在餐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冰冷而傲慢:“因为,你赢不了我。”
艾棠:“……”
那是她第一次意识到,这位少年并不像他平时在外公面前展示出来的那么纯良。
他看起来好凶残,嘤嘤。
肚子实在饿得难受,艾棠彻底放弃和他争论,她又不会做菜,便从冰箱里翻出几个鸡蛋,打算试试这个据说最简单的菜式——煎鸡蛋。
之前见何妈煎过,她回忆了一下步骤,开始行动。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煎鸡蛋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容易。
煎锅的水未干,她就急着倒油,锅瞬间就着火了,好像电视里播放大厨做菜时锅里窜起来的火焰。
该怎么办?
泼水吗?关火?跑?
心里冒出无数个念头,但实际上什么都没做,只是一手拿着锅铲,一手抱着油瓶,呆呆地站在那里。
完全吓呆了!
最后还是那位讨厌的家伙冲过来,一手把她拉开,一手盖上锅盖关火,动作利落迅猛,一气呵成。
五分钟后,惊魂初定。
艾棠了摸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肚子,掀起锅盖。
还好,锅还是正常的。
她回头去看那个家伙,那个家伙根本没看她,气定神闲地抱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好吧,还是不能靠他!
艾棠重新回忆了一遍煎鸡蛋的步骤,继续努力。
这一次,她特别小心翼翼,油都不敢倒多一点,火也不敢开大一点,简直就是把鸡蛋闷熟的,出锅之前,她想起还没放盐,连忙去倒了点酱油。
装盘上桌,她转身去拿筷子时,那个坐在餐桌前等吃的家伙把咖啡杯里的勺子拿出来,伸向了鸡蛋。
当艾棠回过身的时候,少年的表情好像吃了失眠不干净的东西。
艾棠还不自知,沾沾自喜地问道:“很好吃吧?”
少年没有说话,把勺子一扔,把咖啡杯底下垫的碟子抽出来:“呕!”
吐了。
艾棠瞠目结舌:“有这么难吃吗?”
少年端起杯子喝水漱口,漱完用无法形容的眼神看着她:“你自己试试。”
艾棠抱着“应该很好吃”的心理试了一口。
呕,为什么这么酸?
她扭头朝酱油的位置看去,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酱油是黑的,黑醋也是黑的,两者放在一起,她一不小心就把黑醋当成了酱油。
自己煎的鸡蛋,含着泪也要吃完。
在他的注目之下,她忍着难受也要把鸡蛋吞进去,可还没吞进喉咙,她的下巴就被掐住了。
少年的手修长而优美,可力道远远超出她的反抗之力。
那一口酸鸡蛋被她含在嘴里,吞也吞不进去,吐也吐不出来。
她泪汪汪地看着他,便听到他冷冷道:“不许吃,吐出来。”
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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