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从那天之后，就如同以前一样，很少再见过李淳了。就算有时候见到他也只是远远的看到背影，等她想追上去时，人就早已走的远远的了。

慕清有时候会坐在花园里发呆，看着园里的花花草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天，慕清去到东宫。她也不知道去东宫做什么，但就想找个人说话。到了东宫殿前，她却又左转转右转转往别处去了。

“小殿下。”

慕清转过身发现身后不知何时有了一个身着蓝色圆领袍衫的中年男子，待那人走近后她才发现那个人是授课于她的师者——刘禹锡。

“老师。”慕清安安分分的向刘禹锡行了礼。

“小殿下今日看来是颇有些闲心的，准备往哪里去呢？”刘禹锡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问道。

“慕清没有想着往哪里去。”慕清说完这一句，顿了顿没再作声。

“小殿下有什么事可但说无妨，看微臣能否为殿下解答疑虑。”

“慕清听闻老师作诗是极好的，不知今日老师可有心情教慕清作一些诗呢？”

刘禹锡看着眼前行礼的慕清眯了眯眼睛。

“小殿下向来对什么刺绣女红都是看不上的，连作诗也是太子殿下觉着小殿下对这些没什么兴趣所以才没有让微臣们教这些的。更何况小殿下受教于微臣们时，不是对兵家奇谋，纵横捭阖有兴趣的吗？今日，怎么突然反倒提起作诗了？”。

慕清抬起头，“慕清觉着这两日甚是烦躁，可又道不出所谓何事，所以慕清…”

“哈哈哈哈”刘禹锡突然开怀大笑起来，“小殿下今日可有兴趣同刘某一同出游一趟？”

“那是自然，”慕清笑道，“这是慕清的荣幸。”

——

东郊外有一条长河延绵朝向天边，刚刚下过雨。

虽然东边的天空已经渐渐放晴，但西边却还依稀飘着几片乌云。

远远地还未靠近那条河流，慕清就已听见河上飘着歌声，朝那处望去竟有一名年轻的男子一边耕作一边唱着歌。

而河面上正缓缓飘着几只竹筏，竹筏上一位妙龄少女正撑着船桨望着歌声传来的地方渐渐划去。

看到这番情景，慕清不禁有些乐了。

“老师，您看到竹筏上的那个女子了吗？”

“看见了。”

“我敢打赌，她啊，绝对仰慕这歌声的主人。”慕清说完轻笑着出了声。

刘禹锡被眼前的小丫头逗乐了，“若此情此景，小殿下可会想作诗一首？”

“作诗？”慕清笑的更大声了，“想了想慕清果然不是作诗的料子，不过慕清能题出一两句来。”

“喔？小殿下但说无妨。”刘禹锡听后挑了挑眉。

于是慕清指了指东边的天空，“东边日出西边雨，”然后又笑着看向竹筏上的女子道出了下句。

“道是无情却有情。”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刘禹锡捋着胡子慢慢重复着慕清说的这两句，面上渐渐起了笑意。

“小殿下，倒还是个可塑之材。”

“老师，你就不要再取笑慕清了。”慕清有些不好意思的应着，“慕清也是随口说说而已。”

刘禹锡笑笑没有再说话，只是眼前慕清聪明伶俐的模样让他觉着这孩子如同己出一般惹人令人万分欢喜。

这孩子头脑聪明的劲儿真是惹人喜爱，将来必定更得德宗皇帝的赏识……

刘禹锡这么想着，又顺手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多年之后，已近暮年的老者写下一首《竹枝词》时，想起了当年那个活泼可爱的小丫头，可是内心却是说不出的哀痛和难过。

那首《竹枝词》虽流传百世，得千万人喜爱和欣赏，可真正又有几个人能明白那句“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的背后寄托了多少无言的惋惜和伤痛……

——

四月清明的那一日，太子李诵同德宗皇帝前往皇陵祭祖，而广陵王李淳奉命带人微服巡查陇州刺史被杀一案。

东宫里慕清关心的人突然消失了个干净。

慕清一下子又有些奄了，除了同刘禹锡，柳宗元这些老师们学习讨论兵家奇谋外，只是偶尔去花园玩耍。

崔良娣觉得再慕清这样下去会有些吃不消，于是在早饭过后，崔良娣便对慕清说，“母亲今日觉着乏得很，你若时待在昭纯宫闷了，也可去走走，但不可过酉时。”

说完崔良娣便在宫女的搀扶下回了房。

慕清大概愣了有三四秒，反应过来后立即起身对旁边的贴身宫女道，“阿碧，你今日替我去向老师们请假说我身体抱恙。”

话音还没落，人就早已不见了影子。

——

慕清身着金色镶边的胯衫，一身平日里出行的男子装扮，然后偷偷翻出了宫墙。

跑出了宫，慕清就直往长安城的西市而去，到了西市，那里早已吵吵嚷嚷，纷纷扬扬的挤着好多人。

慕清夹在人群里却高兴坏了，她往来在不同的摊位上收集了好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甚至还在一个神秘极了的摊位上和一个用幕篱遮住面目的老者讨价还价半天收到一本破破烂烂的剑谱。

戴幕篱的老者跟慕清讲的可玄乎了，说是什么江湖第一剑客因为嫌这是女子剑谱，得手后又辗转卖给了别人，如今流通到他的手中。

听的慕清云里雾里的，再加上看见老者全身上下的神秘劲。

于是就掏了十两银子买下了这本剑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