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陈可然走到了陈可馨的房前,他盯着陈可馨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然后出声在陈可馨的背后小声说道,“阿姐,我想同你讲一件事。”
“什么事呀?”陈可馨微笑着转过头来,看见陈可然挨着门框一动不动的站着她捂着嘴角又轻笑了一下,然后站起身一脸愉悦的走到陈可然的面前,“让我猜猜我们的可然想同阿姐讲什么呢?”
陈可馨伸出手摸了摸陈可然那张丑陋不堪的面颊,一改往日在陈可然眼里孤寡少言的样子,“可然已经这么着急准备换上新的皮囊了吗?”
她枯瘦的手指伏在陈可然的脸上,等待着他的回答,陈可然低头看了看眼前的陈可馨,过了半晌缓缓道:“阿姐,李慕清是个女人。”
陈可馨方才挨着陈可然面颊的手微微一顿,她的眼中划过一抹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听到这句话,陈可馨枯瘦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躬了起来,尽管她的脸上被形态丑陋的各种苔藓和瘢痕布满,可那依旧无法掩盖她一脸的不知所措。
“你说那是个女人?!”陈可馨后退了两步用双手捂住了自己大半个脸颊,她的脑海里突然跳出了各种画面,画面里楚祁言总是似有似无的看向李慕清所在的方向。她漆黑的眼睛带着慌张通过指缝望向地面,嘴里一直嘟嘟囔囔自言自语着,“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他一直注视着有她的方向,原来那个李慕清是个女人!原来那个李慕清才是她的祸端!
“李慕,李慕清……”陈可馨捂着丑陋残破的面目,她的语气变得凶恶万分,眸子里早已充满了血丝……既然他那么中意你,那我就一定要拥有你的皮囊!
陈可然低垂着黑色的眸子注视着独自坐在地上陈可馨,她颤抖着双手一遍遍的重复着李慕清的名字,像是对她下尽了这世上所有恶毒的诅咒。
陈可然眼里的光芒越来越暗,最终不一会那仅剩的光亮就挣扎着全部熄灭在了眼底,“阿姐……”陈可然欲张了张口欲言又止,看见陈可馨没有什么反应,他便蹲下身将陈可馨轻轻搂进了怀里。楚祁言从陈妈离开以后,就用尽全部力气扶着墙壁站起了身。在刚刚那个老太婆喋喋不休的自言自语的时候,楚祁言便从她的语句中注意到了一个地方。或许是陈妈对这里的瘴气太过自信,以至于她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将楚祁言捆绑起来。
楚祁言打开屋子的那扇门后,发现屋子外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蒙蒙细雨,好像整个世界都被那些雾蒙蒙的水汽笼罩着,楚祁言恍惚间便闻到了弥散在空气里,一直传了很远的甜意。
楚祁言回过神,他看向了最北边的那座祠堂,祠堂的方向闪着依稀的灯光。没有一丝的犹豫,楚祁言抬起腿就向祠堂的方向而去,尽管瘴气所带来的的干扰模糊着他的视线,拖累着他的双腿,可他仍旧偏执的追逐着那丝微亮从未停歇。
不知为什么,楚祁言的脑袋里突然跳出了十多年前的一个画面,那个穿着粉色襦裙的小女孩站在开的灿烂的海棠花下,而她的身后闪着的正是点点微弱的光芒。
那天夜里,一丝风也没有,灰沉沉的天空一直飘着丝丝细雨,附近的泥土混杂着桃花的芳香,就连雨打在繁茂的树叶上也寂静无声。眼前的一切如同静止的影像,展现出一副扭曲而又奇特的未知领域,楚祁言便向着那点光,一直一直,从未停歇的前行着。
他的脑袋里似有一个声音对他低低的诉说着,假如这条路没有尽头,他也要继续走下去,被其吸引,直至生命终结……
那个晚上,楚祁言向着祠堂点点的光亮走了许久,他的耳边几乎可以听见海棠花‘簌簌’掉落的声音,也许那么微弱的光亮根本传不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只是当他终于来到祠堂,推开那扇木门的时候,楚祁言忽然明白,其实人生并非他自己一开始嫌恶的那样,短暂、丑陋、没有意义……在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真正追求的东西时,时间会显得如此苍白且又无力……
可当楚祁言看到慕清穿着一身如火焰般妖娆的红色嫁衣从铺着红色绸缎的棺材里坐起身时,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的跳动着,忽然间停掉了一拍,世界似乎在那一刻停止了旋转,静的仿佛在一瞬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