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娘说着拉起慕清的手,她的手心有些凉凉的,那份凉意透过慕清手掌的皮肤传到血液里的时候,慕清却意外地觉得温暖,她低下眼眸看到莺娘的皓腕上那枚滑落的黄色玉镯,脱俗的面容上又轻轻浮出一丝笑意来。
“我们一定会活下来,平安的……回到长安城去。”
天色已晚,远处的一座毡包里,郭芙解掉了身上的披风躺在了帐里的床榻上。她娇媚的面容上带着些许的烦闷,有一下没一下的挥舞着袖子上衣带看起来似是烦恼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有些烦闷的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毡包外是冷风夹杂着丝丝雨点,那带着凉意的雨滴将整个营地的氛围变得更加冷渗,马蹄声渐响,悬挂在营地的火把逐渐变暗,漆黑的夜幕之下,残月如弯刀,碎星如灿石。
天空显得极高且远,黑色的寥廓显得有幽暗深沉,不时地有各种鸟禽从苍穹上掠过,发出阵阵洪亮的鸣叫。
“不知好歹的东西……”
郭芙又想起来了阿史那及满不在乎的表情来,如果不是祖父教与她以大局为重,放在平常她才不会管对方是什么部族的首领,早就送他去了黄泉之路。
没错,她确实极为傲气,就算在整个长安城也没有几个人敢对自己如此无礼。在郭芙的心里她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喜欢什么就去争取,讨厌什么就去厌恶,她在那座表面繁华角落里充满腥风血雨的长安城生活了十六年,生活从未给过她伤春悲秋和人间嬉戏的选择和权力。
她听从祖父的教诲成就了一身武艺和胆识,京城里没有哪个大户千金能与她相比,骑马领兵,高谈阔论。小时候郭芙没有明白过一个女孩子吃那么多苦到底能换取什么,可是后来直到她遇见了一个人,郭芙突然间就明白了或许自己十六年来吃的苦只是为了可以成为和他站在一起的人。
那么多未知的变数曾经摆在过她的面前,那么多无法控制又几乎无法躲避的陷阱……苛刻的环境,阴暗的计谋,肮脏的勾心与斗角,那些东西一环一环的套在她的面前,每天都不停的催促、鞭策着她不断的向前,让她无法成为普通人家的千金,为了胭脂和仰慕的人停下脚步。
郭芙也想过拒绝这些东西,每当她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她都会讨厌自己傲慢无礼的习惯,她并非生来如此。只是在经历过那些风雨,忍受下那些痛苦后,那是她唯一可以扞卫自尊的方式。
“噼啪——”一声沉闷的响动,郭芙盯着矮桌上闪动的火苗眼色微微黯了黯,她到这里来无非是出自两个有缘由,一个是听从祖父的命令与突厥部最有力的新首领进行交涉,而另一个就是出自她内心自己的想法,想要同见到那个人后同他一起返回长安。
只是刚刚来到这突厥部的第一个晚上,郭芙就感觉到了暗处蠢蠢欲动的黑暗,常年生活在长安城里的直觉告诉她,这座如同巨龙的营地早已失去了白天看上去的宁静。
“小姐。”不知何时,于皓闪身进了毡包,白天肩部受的伤此时已包扎了起来,只是还偶有透着丝丝的血迹。他半跪在地上面朝郭芙,冷毅的面庞上十分恭敬似乎是在等待着领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