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沉回来的时候带了笔墨,还有一叠的纸。
裴栋无声地挪进了屋,里面就只有一个床榻,碧沉和易池连个坐的的地方都没有。
不过他们也不在意。
碧沉给裴栋铺好了纸,易池在旁边帮他研墨。
见准备得差不多了,碧沉率先问道:“你和左家是什么关系?”
碧沉在说到左家的时候,裴栋眼中迸射出深深的恨意,他拿着笔的手那得很紧,几乎要把笔折断。
他用力在纸上写下“仇人”二字,像是要把所有的恨意都宣泄在纸上。
碧沉看着纸上的字,并不意外,她接着问道:“你们为什么为成为仇家?”
——他们废了我儿子的武功。
裴栋写这话的时候已经平静了一些,目光里只剩下悲凉。
碧沉挑眉道:“所以你就去杀了左厦的父母,为你的儿子报酬雪恨?”
——是。
“那其他左家人还在世吗?”
碧沉接着问道,这是她最关心的一个问题。她猜测石书是左家的人留下的,若是能找到其他的左家人,说不定就能得到关键的线索。
——应该在。
“在哪?”
——如果还在烨河城,那应该是左家。
“既然左家也在烨河城的话,为什么左厦会去道观,而不是去投靠同族?”
——他们不敢收留左厦,怕被他连累。如果我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我绝不会仁慈留下这么一个孽种。
碧沉试探着问道:“你被灭门、残废,跟他有关?”
——就是左厦干的,他还假装仁慈。所有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救我,只是让我半死不活地活下去,生不如死。
这才像是左厦会干出来的事情。若左厦真会以德报怨,那才是见了鬼。
“他是怎么做到灭门的?”碧沉疑惑道。
左厦仅仅是一个人而已。就算他会武功会用毒,可那么多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吧?
何况裴栋是混江湖的,家族大概率也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不知道,我回来的时候,裴家已经亡了。
“那你是怎么被他弄成这样的?”
——毒。我中毒之后,武功尽失,他断我双腿断我一臂,然后把我的舌头割了下来。他把我扔在道观附近,演了一场大戏。让所有人都觉得,是他救了我。
“你的手可以写字,为什么不说?”
——我说了,可没有人相信!左厦伪装得纯良无害,没有人相信他会用毒!没有人相信他会武功!何况我本来就是个杀他爹娘的人,在外人看来,左厦是受害者,我是恶人,你说他们会相信一个恶人说的话,还是去相信一个弱者说的话?
裴栋写的这些话很有道理,可见他当时的心酸和悲凉。武功尽失,受人唾骂,还要看着杀自己一家的人受人敬仰。
可碧沉除了一丝同情以外,并没有别的更多的情绪了。
在她看来,裴栋也是有错之人。左厦和他,都不是什么大善人。万物皆有因果,他们都受到了惩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