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引着夏夜清到了暖阁后头的廊下,这里对着后门,一向少有人来,这时候北方的风吹着,清冷的很,更是人迹罕至,倒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夏夜清怕母亲的身体吃不消,又折返回去拿了件大氅给她披上,这才随着她坐在了廊下的木椅上。
“妈,有什么话您就说吧,这里太冷,我怕您的身子受不了。”夏夜清还是不免担忧,即便他们非亲生母子,他骨子里对母亲的孝顺却是真实自然的。
大太太神情有些严肃,抿了抿有些干的嘴唇,略思考了一瞬,才开口道:“这些年我看似糊涂,心里却是清楚的,如今老爷子走了,这个家一切都要靠你,上一辈的牵扯的重担,我实在不想再压在你身上,我如今……”
说到这里,大太太侧过头朝着暖阁的方向看了一眼,想到里头正在酣睡的女儿,她嘴角泛起了一丝笑容,才侧过头又对夏夜清说道:“我如今只想你和小月能幸福的在一起过日子,做一对最寻常最和乐的小夫妻。”
夏夜清觉察母亲有心事,她话里的意思也不寻常,便追问道:“妈,难道依我如今的能力,您觉得我无法守护小月吗?”
大太太摇了摇头,脸上泛起一丝苦笑,“夜清,你低估了对手,也低估了你的朋友了,他们,都并不简单。”
夏夜清收敛了笑容,“这是什么意思?对手我很清楚,可您说的朋友,是哪一个?”
大太太既然单独找了夏夜清来谈,自然没有隐瞒他的意思,便直说道:“是白秀林,他,他并不单单是白总理的侄子,这个身份,只是为了保护他,其实他是皇室的后裔。”
这一席话着实让夏夜清震惊,他脑子里飞快地转,回忆起和白秀林这么些年的来往和经历的种种,并没有什么疑点,可怎么会?
夏夜清忍不住又打量了母亲几眼,难道她的清醒只是暂时的,可是看她的目光,分明是清明的,不像是在说胡话。
大太太自然也察觉了他的小动作,一时间倒是哭笑不得,伸手拍了他一下,佯装恼道:“你这个傻孩子,你不会以为我还是个疯子吧?”
夏夜清急忙摇摇头,“不是不是,可是妈,您这番话,到底从何说起?秀林他可是我一起长大的朋友,他,他怎么会是那个皇室后裔呢?”
大太太早料到他有这样的反应,摇了摇头,叹息道:“夜清,你记错了,你小时候的记忆,是会欺骗你的,白秀林并非和你一起长大,他曾经离开过,而且离开过很久很久,你认真想一想。他再归来时,是他,也已经不再是他。”
夏夜清不断的翻找着自己幼时的记忆,可是时过境迁,有很多记忆,他已经连不到一起,也想不清楚了,不过那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做,白秀林是皇室后裔,那么白总理该是知情的,那么他至少不会对白秀林不利,可是总统呢?
“夜清,京都的情势刻不容缓,我知道这时候说出真相,你一定会很乱,但是你必须尽快整理好思路,最好和白家斩断一切关系,然后带着小月远走高飞,负责你面临的就不只是眼下的军阀之争,你面对的,将是你和夏家远远承担不起的。”
大太太一口气说出这些话,情绪有些激动起来,不等夏夜清说什么,她又继续道:“老爷子之前收走了小月父亲留给她的簪子,并非为难她,而是为了保住她的命,虽然方式过激了一些,可是你父亲的死,给了他很大的打击,他不想这样的悲剧再次上演。”
“所以小月才吃了这么多的苦,而我明明知道,却无能为力,因为在我看来,她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必须让她活下去,对夏家知情的人来说,她是宋奇唯一的血脉,夏家不能再欠宋家的了。”
夏夜清此时忍不住打断了她,“什么叫夏家不能再欠宋家的了?宋奇的死,难道您也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