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安说完话起身就要走,皇太后说留下一起吃饭,她瞅着那雪中红梅的屏风,算了,早晚都得一起吃这一遭。
又是小厨房做的菜,今天样式上得多,好看又好吃,还是那个漂亮仕女在旁边给她拆虾肉,小厨房自己酿的酱,酱爬虾特别好吃,顾长安爱吃不爱拆,要是没人给她剥她就干看着,可要是吃排骨时谁给她拆她又生气。
一到吃饭时皇太后就不免操心,顾长安这人嘴挑,她又不是传统那种挑食,她什么都吃就是按心情吃,今爱吃这个明爱吃那个,谁也摸不清她到底喜欢吃什么,有时候你给她做一桌子的菜,她就挑那碟咸菜吃,她不爱吃她也不说,就是吃的少,这么多年也就皇太后能忍她这个狗脾气,连带着小厨房也练出来了,她要是不怎么吃,就赶紧上别的菜。
皇太后又怕她饿,刚出门立府时,府里做得不合心她也不说,饿着,饿到来皇太后这请安,一个跟头磕了眼角,好半天人也起不来,呼啦啦来了一群太医,最后说饿的。
所以,戴岳搁那一碗一碗添饭时,顾长安还搁那吃那一小碗饭,她也不是夹一点,她就是不夹,用个勺子挖半勺米饭,等仕女把虾肉剥好放饭上,再加一点酱汁,加一点青菜,堆成一勺红绿相间漂漂亮亮的再一口吃掉,仕女剥得慢,她也不急搁那眼巴巴瞅着她剥虾。
皇太后瞅她吃饭着急,就她这么吃,用不了几口就又不想吃了,没办法,刘侍从上手剥了,他给顾长安剥了十几年虾,手里快得很,顾长安眯着眼睛瞅他笑,他也无可奈何,小滑头。
戴岳瞅着稀奇,得了,这是一祖宗,赶明娶回家得供起来。
她吃完那一碗饭就不吃了,任那虾肉堆在碟子里,旁边仕女端上一碗羊奶,她喝一嘴奶皮,戴岳也得了一碗,他一张嘴就没了,别说,还真挺好喝。
皇太后瞅她直皱眉,商量似的问:“再吃点爬虾?小厨房特意给你蒸的。”
顾长安想了想点了点头,刘侍从端出一碟子大爬虾,这回她还不用别人剥了,自己搁那像玩似的剥得飞快,一看就是没少吃。
这一碟子虾,剥了一半给祖母什么也没放,整整齐齐摆在盘子里,剩下中的一半给了戴岳,递过去时她往上淋了一勺酱油蒜汁。
戴岳接过,觉得这人实在心细,一顿饭就知道他口味,不免多打量了她几眼。
她单眼皮,眼睛却很大,冷白皮,眼皮上的青色血管都能看到,少年气很强,一副不知愁的样子,可她又是实打实的江北王干了好些子事,可那些手腕和她这个人却是怎么也联系不起来。她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又或者什么也没想,搁那安安静静剥着虾。
顾长安他俩走时天已经黑了,刘侍从拎着个食盒送她俩出园子,门口还是那个精壮汉子接过食盒,欲走时,刘侍从还提着灯搁那门边看着她,他年纪也大了,不似以前那般高,天下也冷,吹得他头发乱飞,见她回头对她笑着摆手,顾长安心下一动转回去,从怀里掏出个白狐皮手套,新做的,一只特别好看,另一只就有点不好说,像是拆了重做的,她把手套塞给他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