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华郡主的事他知道,也是有几分同情,说到底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他实在没懂。
“因为养面首?”
“不是因为她养,是这个位置上谁养都不行,她是郡主,不是吃百姓花百姓还要害百姓的祖宗。”她说这话语气平静,一如往常,听不出起伏。
她又道:“如果一个郡主开先河,那便会有成千上万人跟随,不管是养面首还是养小妾都是不对的,这两者都是弱势方,你不能用自己权势去欺凌弱方,她的错不是性别是身份。”陈太傅那日只咬女德是行不通的,他没抓住重点。
她的回答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跟世人的也不一样,这些想法太超前,戴岳有些愣住,“可她不做也总有人做。”没有她也会有别人,养小妾的千千万。
“她是郡主,要造福一方百姓,不能做这种荒唐事,就像为官却养了一群歌姬舞女、耽于声色犬马。”要么别做,要么就舍了郡主这个称号去做。
她放下书揉了揉眉头,问:“你看过新法吗?”
他摇头,新旧两派之间的纷争大家都有所耳闻,但这新法是什么他不清楚。
七巧给戴岳递了一杯茶,她随口说了句,“这人也是挺可怜。”
顾长安按了一下指骨,传来啪啪的响声,她没再往下说这个问题,又转回春华郡主的事上,“做错了事不是因为可怜就都能原谅。”
戴岳听明白了,他摩挲着茶杯,“会是什么下场?”剥了封号?还是入狱?
顾长安接着看书,手指按在书页上,没有直接回他这话,却说了另一句,“这才是一个开头,哪能那么轻易结束。”
屋子里已经被收拾得快干净了,整整齐齐的包裹,只有他们坐着这处有点烟火味。
戴岳放下茶杯,“上山?”明天就要回,今日再宿一夜。
她放了一个白玉书签合上书,看那半山腰的楼宇,没想到这出来就有二十天,“走。”
他们二人往外走,七巧不再跟在山下等她们,村里百姓也跟他们有些熟,笑呵呵打着招呼,戴岳有些不自在也回了笑,而顾长安简直像在逛自己家菜园子,舒适自在。
山路上铺了一层薄雪,却不怎么冷,这二人站在山脚下,戴岳问:“就这么喜欢?”就这么喜欢这楼宇?
她呼出一口气,看那群山,“喜欢。”无比肯定的回答。
你看这人,泾渭分明,喜欢就是喜欢,从不掺假。
二人顺着山路往上走,路上有红腹锦鸡出来觅食,橙红映在白雪上,漂亮极了。
“听说春华郡主是你姑姑?”
“是。”她说了这一个字停了好久才又接着道,“漂亮,温润,贤良,出身好,相貌好,教养好,直到王家非要一个孩子,他们说她没孩子有罪。”
戴岳听着没再说话,她停下问他:“你知道镇京大将军是怎么教导她的吗?”
她站在山路上,靴子上沾了一点雪,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静,松树在她身后万古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