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金锦抱着倒下的顾擎,恐惧地看着那会还客客气气招待他们的谢江风,那刀上并没有挂着多少血,偶有的几处也很快成了冰碴,像上了一层霜,地上也并未有多少,血全被顾擎身上的冬袄吸收了,青色的布料暗了一大片,赵金锦伸手想帮他捂住,一手的冰凉,凉得他心惊。
顾擎疼着咬紧牙,他直直盯着顾长安,喊了声表姐,咬牙切齿。
他还是不说,院里的将军们都惊了,这院子躺着的少说有百人,贴着墙边站着一圈漆黑鱼鳞甲的士兵,你若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只有手上的砍马刀反射着光,让人恐惧。
顾长安似没听到那声表姐,她拄着长苗刀,站得是四平八稳,漠然地看着他。
原本他是内应,迷烟放倒王府守卫,让外面人进来即可,可等他出来时发现院中没有一个小厮,没有一个守卫,等他靠近墙边才看到墙下站着密密麻麻的人,他上当了,王府如计划般撤了守卫,黑衣人跃墙而入,一个个送死。
是他输了,谢江风又问他一遍是谁指使,他扭过头一声不吭,谢江风回头看顾长安,顾长安真是他表姐,顾家人少,总归就那几个人,谢江风这一眼是问:如何做?
此时起风,风凉夜黑,灯影摇曳,她一字未说,谢江风明了,这是不要了。
他明了,赵金锦也明了,众人都明了,他刀还未下,赵金锦就死死扑在顾擎身上,“你们不能杀他,你们不能!”
谢江风单手去拎他,他死死扣着地砖缝隙,不离一寸。
“锦子,撒手。”顾擎喘着粗气跟他说,伸手推开他,可他一动不动,死死钉在那里,他也是习武之人,且铁了心不动,谢江风一手拎不开。
戴岳和手下看着着实有些动容,顾长安答应不动世家子,可他们也不能拦着她除内应。
这时,那边世家子弟有人走出来,是一个瘦瘦高高、看起来像书生的人,他对顾长安拱手,“王爷,在下裴将星,家父裴仁奉,我在家中排老三,他们都叫我裴三子,我有话想说,您听一听再做决定。”
裴仁奉,国家肱骨之臣,她闻此话没同意也没阻止,裴将星就自顾自的说起来。
“我们这群世家子弟,说不上锦衣玉食,可也衣食无忧,按理说吃不着苦头,可偏偏有一个人过得特别苦,他身处细微旁支,虽说也是顾家人,可实则没得到顾家的恩惠,因为您不让,不如他的,高官厚禄,比得上他的,屈指可数,您不让给顾家人行方便、给优待,要一视同仁,可从他是顾家人就没有一视同仁了,您的对家欺他辱他给他使绊子,他来了我们这,做您的对家,可我们又有几个真心对待他的呢,他可是顾家人啊。”
他说的这话真是大胆,也真是事实,“您顾家没人,您又不管,他顾擎想往上走走不起来,顾擎的母亲今年开春病死的,您知道吗?没钱治病,我们兄弟几个给凑的钱,他娘出殡那日,家里不让我们跟他掺和把我们扣在家里,我们兄弟几个跳墙出来身上一分钱都没有,那棺材还是城西老板送的,您知道吗?”
他一声声质问顾长安,赵金锦听着都要哭了,顾擎却一直没有表情,他似乎麻木了,看着夜空。
戴岳和将军们低着头听着,裴将星真是豁出去命也要争一争,确实没听说过顾家人为官的,原本他们以为是顾家人少,如今怕是这位江北王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