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他干巴巴说出这两个字低头闷声吃馄饨。
鲜香,不亚于以前他们家里厨子做出来的,且个个肚大,包着鲜肉,分量足,一如塞北的民风。
天气这样凉摊子也没收,还带着孩子,向来生活多艰辛,如今的他也没有多少钱,氏族没了,就没人再像以前那般供养着他,如今手中的钱还是老师给他的,以前风光时没觉得赚钱有多难,想着自己一身本事还能让钱财为难着,如今还真是了。
他想多给些钱,摸了摸荷包,就剩一个碎银子和十数个铜板,不免得苦笑,英雄末路啊,他吃完最后一个馄饨,倒出了荷包里所有的铜钱放在桌面上,顶着坏天气就走了,身后小姑娘在喊他大哥哥,“大哥哥,给多了。”
他摆摆手,没有回头,这一刻他感觉自己有点像个英雄,念头一出自己都有点吓一跳,不禁自嘲,“算哪门子英雄呢?”
到现在也不知是谁折的他们吴家,对于吴家他是又爱又恨,毕竟那里有他一整个童年和所有的生活痕迹,还有那么多鲜活的面孔,小冰粒噼里啪啦落在青石板上,让人眩晕,他仿佛听到有人在喊他少爷,仿佛回到族中人在夸他日后必一人之下,不可限量。
他站定在冰雪中,仰头看天空,冰粒坠在眼皮上,尖锐的痛,天地开始旋转,他重重地摔在地上。
冯三爷从馄饨铺出来,在那条回家的路上,躺着一个人,白雪已经覆了薄薄一层,如今街上没有人,他若不管,估计今夜就能冻死。
等他走过去翻过来脚下这个人,不禁一怔,巧了,这不是刚才在馄饨铺那个不禁夸的小子吗,他也没含糊,扛起人大步往家走。
吴秋舫醒过来,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看着这个不大的屋子,有些发愣,他起身往外看,天已经完全黑了,而他还没有去找谢江风。
屋子里很黑,一股子烟味,浓烈、呛人,他弓着腰咳嗽,在这个漆黑的屋子里张望,想找到是谁在抽旱烟,只在斜对个的角落里看到一点猩红的火光。
见他醒了,屋角亮起了火光照亮整个房间,那块坐着一个老人,吴秋舫认识,他记性好,白天馄饨铺子那位。
老人手里拿着一支铜嘴烟杆,烟斗雕着繁复的走兽花纹,吴秋舫也是见多识广,可这个花纹他不认识,烟嘴是一块青色暖玉,有些微微发黄。
老人没说话,耷着眼,沉默吸着烟嘴,呼出白色烟雾,背依旧是挺得笔直,穿着也是整整齐齐,有种雅致的味道,可举动却是一股子兵赖子感。
他看不透这个人,可也知道是这人捡得他,只得说一声谢谢,掀了棉被要走。
“外面大雪封门了。”粗砾的声音响起。
吴秋舫赶紧趴到窗户往外看,可不是,大雪都有半米高了,门都推不开,他只睡了一觉,怎么就这种情况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他揉着头问。
“夜半。”
吴秋舫只想叹气,谢江风那里他是去不上了,怕是将军府他今夜也回不去,肚子咕噜噜作响,他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
“饿了?”老人抬眼问。
他不好意思地恩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