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答应的事也会变卦啊。”他皱着眉,包子一样的小脸有些滑稽,“我感觉妈妈会很危险。”
“哪里危险?”
他皱着眉,努力想,“在夜里骑马很危险。”他只能想到这了。
“夜里骑马不危险。”她往上掂了掂他,也没解答他的问题,往外走,让七巧解决吧,她实在做不好哄孩子的事。
七巧接过孩子,满脸都是笑意,看得顾长安不由得吐槽,“你真是喜欢带孩子啊。”
“去去去。”七巧哄她走,她耸耸肩,“明天不用叫我起,我想睡到天亮。”
七巧手一顿,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却笑盈盈地应了一句:“好嘞。”
她抱着孩子看着顾长安走出去,走到回廊下停驻在那,看了很久的风雪,再走回斜对面的寝室,寝室过了不久熄了灯,七巧的眼睛暗淡了下去。
怀中的小男孩抱了抱她的脖子,“姨姨。”
七巧马上缓过神,“姨姨带你去洗白白。”
小男孩伸手扣在她脸上,“姨姨不高兴,那个姨姨也是。”
七巧抱着他往里走,“那个姨姨怎么不高兴了。”
“因为妈妈的离开,我也不高兴。”他把脸窝在七巧怀里,“妈妈会不会不来接我了?”
“不会。”七巧拍了拍他的背,“那个姨姨很厉害,一定会让妈妈回来接你的。”
屋内,顾长安穿着白色里衣躺在铺上,并未卸围帐,胃里翻滚,让她想呕吐,头疼得要命,清醒得要命,睡不着,她像是被蚁群撕咬的象,难受得要命,她弓着背,慢慢地蜷缩成团。
将军府,灯火通明,东次将和南河三站在戴岳身边,书房内坐满了将军,他们来这是因为王爷的一连串举动,远不止表面上这些。
戴岳的军队不能动,六十万大军是保卫中原最好的盾牌,京中又来信,内容有二,一是让江北王速回,二是不计代价拿到百万武器,同样的信也到了王爷府,只不过多了一句话——皇太后甚想念,可徐徐归矣。
戴岳很想让她留下来一起过除夕,以前心里没有人,除夕过不过都可以,可心里有了人,就什么日子都想与她一起过,京中那几年,舅舅总让他过去吃年夜饭,满堂欢笑,可他觉得那些都不属于他,他坐在琉璃灯下,满目璀璨,接着四面八方的俏皮话,终究是外人。
顾长安想干什么他一清二楚,可他却没有给他兜底的能力,这世上就没有能保得住她的人,顾青临也不行。
可他想让她活着,长长久久的活着,看天下清明,看灯火璀璨,做她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小王爷,矜贵又冷漠,可她偏偏行走在悬崖边,一步错就是万劫不复。
灯光在他鸦羽一样的睫毛下留下一片阴影,修长指骨按在扶手上,手腕上的红宝石珠子隐藏在黑色袖口下,他抬头,眼神执拗,“出兵二十万,候在西北松林外。”
他话刚落,就有人高呼不可,“将军!不可无诏动兵啊。”说话的一位年长的老人,是戴家旧臣,“将军,多少双眼睛看着您呢,您忘了,姚将军是怎么没的了吗?您不是小王爷啊。”
句句恳切,眼中带泪,旁人也是不同意他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