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背火热的疼,可他仍尽量挺直背,好像这样他就有跟大将军交谈的砝码,可他没有,他唯一的砝码就是他是大将军的儿子,这些亲兵不会轻易对他动手。
看到杨固边这样,杨广心下也是微动,毕竟是他的儿子,一向优秀,他也不忍心,可一族和一人哪个重要,答案显而易见。
杨固边懂,他太懂了,他并不是多么责怪父亲,他责怪自己,一步步走好这个精心布置的陷阱,他看着大将军整整齐齐的鬓边白发,微皱的衣袍,和靴子上的尘土,父亲这个年纪了还是为了他连夜赶来塞北,给陈家赔礼道歉,给小王爷赔罪,给他收拾烂摊子,他难过地别过头,京中都说他孝顺沉稳,只有他觉得自己像个混账。
陈姑娘就在廊下,她想进去说算了,可陈家哪里轮得着她说话,都是板上鱼肉,都是盘中棋子,步步不由己。
她狠狠呼吸了几口空气,回身推开门,她从袖子里掏出一沓书信,说:“大将军,这是我和顾擎之间的书信往来,您用这个跟陈家谈和解除婚约吧。”呵,她简直像个陈家的叛徒。
杨固边不敢相信,睁大眼睛看她,大将军也是一脸惊讶,连戴岳都回头打量她。
“是最近的?”大将军有些小心翼翼地问。
“不是,好多年前在岷山求学时的,顾擎是我师兄,您就说是最近的吧,我认下来就是。”她施施然坐到桌边,一脸坦然。
她这是在做什么,杨固边不懂,可没道理让她给自己收拾残局,他一个不字刚出口,就听她说,“你不用这么快否定,我有条件。”
她看着大将军,等待回答。
“我要死亡,需要您帮我死在塞北。”
满室俱静,被她吓了一跳,连灯火也在跳。
“陈家会认为你死在了我手上,我不能帮你。”大将军沉默地拒绝,“我甚至要保证你安全的回去,你有一点问题,哪怕不是我们做的,我也说不清。”
“这样啊。”她本来就是来试试,没抱有多少期望,“信给您了,要做什么您随意吧。”她说完起身要走。
她想干什么,跟陈家玉碎?还是跟自己置气?杨固边不解。
她想干什么,她问自己,大概是她烦了,她想离陈家远一点,这么下来估计她会被陈家抛弃,然后孤独的死在某个偏僻的院子里吧,她认了,她早就厌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