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吴秋舫身边的侍从佩戴这江北王府统一的腰牌,我天,可没人说小王爷接了吴秋舫,这下子吴秋舫从泥下尘又变成了天上星。
仙客来也是精通人情世故,好生接待了王府的侍从,你看,这侍从都高别人一等,虽然小王爷从来不在意,可也从来没有人敢怠慢。
邱林霄眼瞅着那桌从热热闹闹一下子变得沉默,都是源自有人问了一句找到了吗,吴秋舫摇了摇头,那桌就彻底沉默了下来,全都闷声喝酒。
“别说这个了,吃饭吧。”郑智敏调动起气氛,他招呼侍从过来,“上招牌菜。”
侍从也不敢怠慢他们,看这穿着,也是贵人那堆里拔尖的,你说这京城,连一个小小的侍从都是玲珑心,更别说掐尖的那群人,都该成精了。
皇太后宫里,太后穿着绛色常服坐在廊下躺椅上,此时接近黄昏,天空橙红一片,整个天地十分明亮清澈,有宫女劝她回屋,别吹到风着凉,年纪大,一点风吹草动都是大病。
太后没说话,沉默的看着远处,那远处只有干枯的牡丹花,并没有什么好看,她抬起头看着夕阳,时间仿佛在她周围冻结,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流动,她是天下之母,却也垂垂老矣。
人老了,身上就会有一种腐朽的样子,平时雍容华贵,根本看不出什么,而此时,她一手养大的外孙女迟迟没有消息,她身上才展现出来这种腐败。
远处有人来,身着灰道袍,那人走得不快不慢,根本看不出上了年纪的样子,所以五十岁的人到底要怎么形容,中年人还是老年人?他们处在这两者中间,却有两者都有的样子,开始衰老的面貌和较为充沛的精力。
来人是永王,他做了一揖,“太后。”
“来了?”
“来了。”
太后起身,同他进屋。
这是一个跟塞北王爷府很像的花厅,连窗榻都是一模一样,二人席榻而坐,中间隔着金丝楠木桌。
四下也没人伺候,全都退了出去,刘侍从守在门外,屋里很亮,余晖斜射进来,落在窗榻。
她问:“烽昇,我是不是做错了。”
永王看着桌面上没有下完的棋盘,黑白子交缠,白子棋风看似温吞,实则凶狠,步步为营,却在最后莞尔转身,让着黑子为所欲为,太后这宫中,让棋让到这般滴水不漏也只有小王爷。
他慢悠悠抬起头,“太后,到这般地步,说这些都没用了。”
“可我心疼君就。”
“你心疼她也没放过她,说句不恭敬的话,我若是您,断不会用她拉拢住戴岳,您让她连个好姻缘都没有。”
“可她当年确实喜欢戴小公子。”
“那都多少年了,您又不是不知道,她对那些陪了她很久的人根本分不清是友情还是爱情,顾开阳不就是个例子吗。”
“戴岳可没陪过她很久。”
“她眷恋那段时光,眷恋那段时光里的先皇和她自己,还有您和圣上,还有很多很多人。”永王叹了口气,“说实话,您并不了解小王爷,她是一个十分长情且心软的人,若不是圣上和您把她逼到这个位置,很多事她都不会做。”
他捡起那颗转身的黑子,下到它本应该下到的位置,直接结束了这盘棋,“我有时看着咱们皇家,从您这门一直到午门,步步都觉得冷血,有那么点温情吧,又都有代价,寻常人家都慕皇威,到底哪里好,这么多年我也没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