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陆青崖回到雁城时,时间已经过了酉时正,再有不到半个时辰就该宵禁了。
他快步走向悦来客栈,可走着走着,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今天吃了早饭后,他还未再吃东西——中午被困在神木谷外的林子里没的吃,好不容易傍晚回城刚要吃,却又让谢燕把饭菜给扫荡了个干净。
“好饿啊……”
他摸着瘪瘪的肚子咕嘟了一句,然后就开始四下张望,看附近有没有卖吃食的摊点。
很巧,不远处正有一个小吃摊,摊主在卖力的叫卖着包子米粥等吃食。陆青崖赶紧走了过去,坐下要了几个大包子、一碗粥,然后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小吃摊的顾客不多,除了他之外,只有旁边桌子的两人,一个是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一个则是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的少年,应该是一对父子。
中年人揪着少年的耳朵,用大嗓门训斥道:“你这臭小子,不在村里好好念书,跑到雁城来做什么!要不是老李家的二丫跟我说你去城里学武了,老子差点儿就报了里正!你明天一早就跟我回卧牛村,再敢偷跑进城,老子打断你的双腿!”
但他并未一直揪住,只是揪了一下又松开了,眼神里还有些心疼。
少年揉了揉耳朵,接着啃了一口手里的大包子,然后不服气的说:“爹,我不在村里想念书,每天之乎者也的烦死我了!我就要去武馆学武!”
中年人戳了少年脑门一下,继续训斥道:“你个臭小子,什么东西迷了你的心窍!学武有什么好,哪有念书有前途!你看你隔壁王叔叔的小舅子,就是靠念书才考取了功名,现在都是八品县丞了!学武能当官吗?”
少年却还是不服气:“爹你别蒙我,我知道,勇叔就是学了武才能当官!而且我听人说,勇叔现在的官可大了,比那个什么八品县丞可要大多了!而且他还是什么什么榜上的,好多人都知道他!”
中年人一脸嫌弃:“詹勇?哼,一说他我就来气!我二叔二婶死的早,要不是家里的叔伯们勒紧古代养活了他,他早就饿死了!可自打他当了官出去之后,竟再也没回来过,家里有人去找过他,可他连见都不见!就连家里老人死了让他回来看看,他也不回!你这臭小子,难道想去学他?”
少年赶忙摇头:“爹啊,我不会的!你让我去学武,等我也当了官,肯定好好孝顺你!”
中年人拍了少年后脑勺一下,训斥道:“臭小子,做什么白日梦!你以为去武馆学个一招半式就行了?武馆里教的那些把式我又不是没见过,也就能唬唬人,比起陈老拳师的功夫差得太远了!那家伙要不是从陈老拳师那学了真本事,怎么可能出人头地?
话说回来,那个不肖子就算做了官又有什么用,还不如他那个师弟张参!人家现在逢年过节就托人捎钱捎信回家,每年过年还要回家去看一趟,比起他来可是要强太多了!”
“张参?就是那个去年过年给我包了一两银子红包的张叔?”
“还能有谁!人家可真是长本事了,听说在南方各地跑着买卖,一年能赚上不少钱呢!我也纳闷了,明明那时候詹勇的口碑比张参要好得多,怎么现在反而倒过来了!”
少年又好奇的问:“爹,我老听你说陈老拳师很厉害,他到底有多厉害啊?”
中年人用手比划了一个碗的样子,说:“碗口粗的精铁护臂,一个有十多斤重,陈老拳师一手一个,抡起来跟风车似的!几百斤重的大石头,他一拳砸上去,能砸出一个大坑!”
少年瞪大了眼睛:“啊!?爹,你没骗我吧?哪有人能用拳头能砸碎大石头的?”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亲眼所见,还能有假?当时我和我的小伙伴全都惊呆了,一辈子都忘不了!我们十来个小孩子那时齐齐跪在他面前,磕头叫师父,可他最后只收了詹勇和张参两个。要是当时被陈老拳师看中的话,我哪能几十年都窝在五牛镇这个小地方!唉……”
中年人说到这里,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父子俩说的这些话,在一旁吃饭陆青崖全都听得清清楚楚。他隐隐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但也并未太在意,吃饱付了钱后,就继续走向悦来客栈。
当他最终抵达客栈时,应该是已经临近宵禁的缘故,大堂里冷冷清清,除了店小二之外,只有一个红衣女子在那里喝着茶——正是谢燕。
陆青崖走到了她的桌子旁,她瞥了一眼,淡淡的说了句:“回来了。”
陆青崖点了点头,然后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谢燕仰脖喝下一杯茶,然后又似是随意的说了句:“回来就好。”
陆青崖笑了下,说道:“怎么没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