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冬兰的手颤抖了片刻,这瓶子的外观,她记忆犹新,哪怕是过了二十几个年头。
她曾引以为傲的夫君连之祥,最喜欢的便是用这种外观的药灌装他研制出来的药,因为,这是她设计的药灌,还是她亲自烧的陶瓷。
这瓶子的外观,她再熟悉不过。
“他曾说,只要是我的东西,他从不丢,从不弃,从不拒绝。”叶冬兰把瓶子拿到手中,爱怜不已,却又不敢再轻易去触碰这个瓶子背后的悲伤往事。“是他吗?是吗?”
唐琳点点头,帮她肯定,“是连之祥的东西!”虽然不希望“鸳鸯错”的女人再触及悲伤的往事,但这是死去的连御医和活着亦难心安的吴御医的一个心愿,她必须要让这个女人知道这件事。“吴御医说了,这是连御医生前的唯一心愿,希望心爱的人喝下他亲自研制的忘情水,他常年随先皇在外征战,随时会丢了性命,他不希望心爱的女子一直惦记着他、担心着他、时刻为他牵肠挂肚,他希望……她能另找幸福。”
“之祥……”叶冬兰紧攥着药瓶,哭成了泪人。
满园美景不可挡。
唐琳伸开双手,仰起头,闭上眼睛,闻着这满园的花香。
好香!
她发现自己今日特别贪恋身边的一花一草一木,甚至是身边的空气,哪怕灰尘,也令她贪恋不已,好似再不好好享受,就要永别了一样。眼角,也因为这一份莫名的怅然若失而滑下眼泪。
叶冬兰端了茶出来放到园中的茶几上。
一盏熏香,两杯清茶,配上这满园幽雅,勾勒出浑然天成的诗意,却又处处令人忍不住悲伤。
“想他了吗?”叶冬兰含笑问。
唐琳转身走向茶几,反问道:“那你也可有想他了?”
虽想念的人不是同一个,但都同样的渴望。
叶冬兰坐下,莫名地勾起了一丝苦涩的弧度,“想他了又如何,他已走了二十几年了,永远也不会再回来!如果想忘记他,早就喝了我自己研制的忘情水!”
“你遵从他生前的心愿吧。”唐琳坐下来,看着叶冬兰,拜托的语气道。她想替连之祥完成心愿,也想让叶冬兰找个归宿。
叶冬兰摇摇头,低眸看着杯中茶,眼中雾水浓郁,她淡淡地问:“如果……如果换做是你,你会这样做吗?”
唐琳毫不犹豫回道:“不会!但我们的情况和你不一样,我和我夫君,如今都健康安好,我们要一起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一起白头偕老……”叶冬兰忽然鼻子一酸。若是能,那最好不过,但这姑娘只有三个月的寿命了……
唐琳淡淡地说:“不知怎的,醒来到现在心中一直都特别的伤感,似乎如今还活着是一场梦一样,梦醒了,我就永远失去身边的一切了。”
叶冬兰神色一慌,又及时调整过来,“你又胡思乱想了。”入口那边又动静,她瞥了一眼,然后对唐琳说:“看,你的至爱来了!”
唐琳分外激动地回身望去,她俊美不凡的御圣君从门口那边不紧不慢地走来,看到他,一时百感交集,以前从来没有过现在的心境,好似眼前这一切的美好,不过水中月镜中花……一场梦而已。
“君君!”唐琳起身,飞快地朝御圣君奔来,悦耳的声音,飞扬的身姿。
御圣君把她的神采飞扬看在眼里,痛在心中。哪有人受了重伤可以一个晚上就完全康复?是药物在支撑着她啊!
终于来到了他面前,唐琳激动得在他面前蹦跳了两下,“君君,你来啦!”
他强忍着眼底的湿热,伸出手,爱怜地抚过她的脸颊。
他的每一个触碰,都能在她的肌肤上产生电流,这种感觉就像喝得半醉半醒时的状态一样,她顺势倒在了他怀中,紧搂着他的腰,像个小孩子一样撒娇,“君君,我想你了。”
御圣君给了叶冬兰一个感激又苦涩的点头,然后牵过唐琳的手,往外走,柔声说:“走,咱们回客栈去!”
唐琳回头朝叶冬兰挥挥手,“叶神医,再见,有空我回来看您!”
叶冬兰也挥了挥手,等唐琳和御圣君的身影在门口那边消失后,她的手僵硬在半空中,眼泪顺势滑下了脸颊,“姑娘,愿你……走好。”
走在回客栈的路上,御圣君把唐琳的手紧紧地牵着,好几次唐琳想松开,他反而抓得更紧。“君君,你今天这么了?”
御圣君一瞬的收掉悲痛的神情,朝她露出温柔的笑来,轻声问:“什么?”
唐琳把他们紧紧扣在一起的双手扬起,“你今天把我抓得太紧了!”
“不好吗?”御圣君笑着问。她只剩下三个月了,他再不好好地抓紧她,以后再也抓不到她了。
唐琳较为孩子气地嘻嘻一笑:“就是觉得怪怪的!”
御圣君挑眉道:“不觉得啊!才离开你一天都没到,一见到你,你就给朕伤得那么重,朕不敢再离开你了!”
唐琳心虚地抚抚后脑勺,“这、这不是没有解药救人嘛,所以在给凌云逼毒的时候,才着了歹人的道。对了君君,伤我的人找到了吗?”
御圣君点点头,“找到了!”想到那个凶手,双目一下子就露出了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