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铎焦急的等杨婉喂完药出来,杨婉才刚在门口那露出一只脚来明铎就急着站起来过去。
“如何?言儿现下如何?”
杨婉今日没有笑意,面无表情的说:“还能如何?一个月了都是这样,若不是今日腹痛难忍断然不会叨扰皇上。”
明铎一急,“婉儿何出此言?言儿就是睡不着觉来叫我也无妨啊,怎会叨扰?为何身子难受一个月都不与我说?”
杨婉强忍着冷笑一字一句的说:“这月初时本无大碍,只是有些失眠,言儿叫兰香去养心殿请皇上,谁知被楠公公拦了回来?说是玉妃在里面伺候多有不便,生生地把兰香驳了回来,从那起只要春禧殿和永寿宫的人再派去养心殿请皇上但凡是楠公公值守都会被驳回来,如此一来,臣妾和言儿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哪里还在敢叨扰?也是皇上一个月来统共来后宫十回,咸福宫储秀宫延禧宫花样多了去,再没来春禧殿看看言儿,她只是面上不说,可不说皇上难道就不在意了么?”
明铎愣住,并无人告诉他春禧殿和永寿宫的人来过,分明是有人刻意相瞒。可是就算他们不来找自己,难道不应该来看一看吗?这些天自己都顾着什么了?竟连在这深宫中唯一的怦然心动都忘了,属实是自己的不对。
明铎气急败坏拍自己一个大脑瓜子,“是我疏忽了,再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婉儿定是劳累的一夜,先去休息吧,这儿我来看着。”
“皇上还要上朝,顾及后宫雨露均沾,还是臣妾来吧!玉妃容嫔叶嫔饶贵人个个都不是吃素的,若是横起心来,要害言儿可怎么办?以臣妾一己之力保得住她一时,护得住她一天,哪里能让她年年月月都安全呢?”
明铎被杨婉这一番话句句戳心,每一个字都是在谴责他都是在斥责他,他只顾着流连花丛左拥右抱环肥燕瘦了,哪里还记得六郎和言儿的约定,哪里还记得京郊十里杏林春的青涩和美好?
明铎心急如焚,“婉儿先去休息,这早朝不上也无妨,我守着言儿,绝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杨婉欲言又止,但敌不过明铎冲进了里屋就做罢了。
本来也是十分困的眼皮子,打架的厉害,又不是连灌了两壶浓茶怕也支撑不到现在。
月裳扶着就到偏殿去休息了。
明铎焦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守在静语床前看着她落泪,是自己疏忽忘了她的感受,才让她挺着大肚子一个月来夜夜不能安枕还吃不下饭,日忧心忡忡怨不得消瘦许多,也怪自己疏忽大意,这么久了也没来看言儿几次,还发现不了其中缘由。
静语此次动胎气动的厉害,苏太医说需得静养两个月,如今身孕已有六个月,两个月后就得日日小心,早产也不是没可能的。
明铎伏在静语床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梦回年少时,梦见自己在御花园的角落里看到皇阿玛和柔妃娘娘在一边说话,皇阿玛一脸温柔全然没有平日里对儿子女儿们那样的严厉,皇阿玛笑意满面春风正好,伸手轻轻在柔妃鬓间抚平乱发,“若能与柔儿日夜厮守,就是这江山又如何?江山秀美,也不及柔儿靓丽。”
年少时见皇阿玛如此只觉得皇阿玛对后宫的每个娘娘都是如此,言传身教就学到了些,总以为这就是人间真实,可如此兜兜转转年少二十多年到今日才明白了,人间真情并不是靠人口口相传言传身教,而是靠自己摸爬滚打在红尘滚滚中历练一番后才得出的,那才叫真理,与自己而言的情深义重。
昔有皇阿玛为柔妃君王不早朝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自己现在又为何不能爱言儿用力些再用力些,让这满宫都嫉妒,让天下人都知道,像明皇杨妃一般被记在史书上,宫闱情爱也能在正统史书添上一笔,也算是为这一生的真心付出了什么。
大梦初醒才知道自己错了多少年,错过全心全意的尽孝走过怦然心动女子的等待,错过多少情深意切,也明白了知允想要的一生一代一双人的爱情。
恍然大悟全然不知周遭情况,紧紧的攥着静语的手,眼泪吧嗒吧嗒的落在床上,像一个悔过的孩子一样哭的丧心病狂不分昼夜,不住的嘴里念叨着,不住的点头落泪,“言儿,是我错了,我再也不会了,从此后宫三千形同虚设,我爱的人只有你一个。言儿~无论如何,我等着你醒来质问我,等着你醒来骂我,打我。言儿~言儿……”
纵是明铎如此,可静语还是没有醒过来,依旧是昏迷着,如花似玉的脸依然苍白,从前的红唇不也复,静语十分虚弱的躺着,明铎依旧攥着她的手守在床前衣不解带。
韩雨后轻着脚步进来,压低了声音说:“皇上,议政大臣们都来了,皇上三天没上朝折子也没批,大人们都等急了,全在养心殿外头候着呢。皇上去瞧瞧?”
明铎心中还是有犹豫了一下,但而后斩钉截铁的回绝:“不必了,让他们先回去吧,折子什么的拿到这儿来,朕在这里批。”
韩雨后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说了出来:“皇上三天没有好好合眼睡过一觉,皇上的龙体是天下人的倚仗,可万万要保重,皇上先休息休息吧。”
“朕不只是天下人的皇帝,也是言儿的少年郎,言儿的所有都在我身上,天下人需要朕,言儿也需要。国事耽误几天无妨,可言儿……”说着就哽咽起来,“可言儿~耽误不得,若是没有了言儿,朕也没法活。你懂了吧,如何回话,你自己斟酌吧。”
韩雨后应下退后几步就出去了,这差事可是难办,转达圣意自己斟酌,稍微一个不谨慎,所有的事都会怪到自己头上,还是要三思的好。
杨婉从小厨房又端来一碗参汤,纵使她从小喜奢爱华挥霍无度,可事关静语便没有小事,凡是她进口的东西自己必定亲力亲为,就连原材料佐料都不放过,也无心梳妆打扮,身上那件素布底子绣粉花的衣裳穿了足足有三天了,念珠总催她换,她却一直嚷嚷着没有时间分身不暇。
“皇上歇歇吧,臣妾守着就好,皇上须得保重龙体,太后刚刚让梅若姑姑来说话,让皇上多多休息,照顾薏嫔的事情还有我还有兰香她们,皇上是一国之君,若皇上倒下了,大清的根基何在?皇上还是休息去吧,这儿有臣妾不会出错的。”
明铎昏着头胡乱的点一点,嘴里说:“从前是我过于放荡不羁,忘了言儿的感受,如今言儿是用两条命在鬼门关走一遭来换我浪子回头,叫我如何不珍惜?以后要日日见着时时念着才行。婉儿三人来日日守在厨房的灶前,早熏黑了脸,婉儿爱干净,还是你歇着,去沐浴更衣睡上一觉吧。这样言儿醒来看着也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