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代的人大部分都患有不同程度的夜盲症,能够在黑夜中视力极佳的人并不算多。
此刻正有一个看清楚的士卒在向周围的人解释:“唉……忠义王要是能回来就好咯,那样也不用等援兵了,再让他老人家冲杀上两次,就能把闯贼击溃了!”
“既然不是忠义王,那么是何人夺了他的宝马?”
看清楚的士卒继续解释:“马上没人,只有一匹马自己回来的。”
“这马可是一匹宝马,咱们抓回来献给袁守备算了?”
“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信不信这马也能踢死三五个咱们这样的杂鱼?要知道这样的神驹可是有灵性的,它想让谁骑谁才能骑!就凭咱们还想驯服宝马,怕是嫌死的晚了吧?一个个还是老老实实守城吧!”
城门“吱呀呀”响起,一干人拉起吊桥关闭了城门。
刘芳亮的营寨距离城门保持着三里左右的距离,而且鏖战了一天早已人困马乏,此刻并没有敌军来抢夺城门,沉重的朝阳门很快重新关闭起来。
白天的时候从侯恂嘴里得知朱由检已经于前天突围离开了北京城,只把李自成气得差点吐血,雷霆震怒之下传令把刘芳亮斩了,以儆效尤。
只要困住了朱由检,大明王朝就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只要打进了北京城,就能把大明王朝一举踩死。
没想到千算万算,竟然被朱由检跑了,这等于给大明王朝续上了命。
只要朱由检在南京重新站稳脚跟,想要灭亡大明就必须像朱棣一样从北京打到南京。
不能俘虏朱由检这个大明天子,就让攻破北京城的价值打了一半折扣,更不能快速灭亡明朝。
幸亏宋献策、牛金星、李岩、袁宗弟等文武齐刷刷的求情,李自成才免去刘芳亮的死罪,由二品大将降为四品,罚俸禄一年。
但由于刘芳亮的指挥能力在闯军中出类拔萃,甚至不在刘宗敏之下,因此李自成仍然命刘芳亮担任左军主将,继续指挥左路人马攻打朝阳门和东便门。
正因为得知朱由检已经不在城中,所以李自成和部下商议过后决定先尝试着和朱慈烺谈判,看看在保存兵力的情况下能获得多大的利益?
李自成和颇有声望的侯恂谈了大半天的时间也没谈出个子丑寅卯来,便让侯恂回城向朱慈烺复命,明日再继续前来顺军帅帐谈判。
刘芳亮郁闷的回到左路军中,召集麾下所有将领,提出严格要求:每日夜间至少保留两万将士巡夜,人不卸甲,马不摘鞍,弓箭手箭壶全部装满,火枪手子弹全部上膛,只要发现异常就吹响号角示警,营中所有将士全部出帐参战。
除增加了夜间巡守的兵力之外,刘芳亮又命人在寨栅前增加鹿角和陷阱,甚至放置了许多暗器跟铁蒺藜,力争再也不放一个人出城。
罗成出了城门,策马直奔闯军大营,也不寻找薄弱之处,直接闭着眼就莽了上去。
长枪飞舞,连续挑开四五个鹿角,小心翼翼的躲避着地面上的的铁蒺藜,纵马直到寨栅跟前,这才被巡夜的闯军发现。
“不好,有人从城里冲过来了!”
“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竟敢一个人来送死?”
“可能是明军的探子,兄弟们并肩子上前砍了他!”
发现罗成的小队大概有五十人左右,欺负他只有一个人,因此并没有急着吹响号角示警,而是举起手里的刀枪呐喊着蜂拥而上。
“砍了我?只怕你们没有这个本事!”
罗成冷哼一声,手里长达一丈六的五钩神飞亮银枪连续挑起旁边的几个鹿角,隔着寨栅扔了进去,登时砸翻了十几个闯军,惨叫声此起彼伏。
“驾!”
罗成叱喝一声,提缰带马,双腿在胯下坐骑的腹部猛地一夹,这匹白龙驹腾空而起,一下子就飞跃了一丈高的栅栏。
“来的不是探子,似乎是闯营来了?”
“这哪是探子,这不是前天跟那个拿大锤的妖孽一起冲阵的明将嘛!”
这支巡逻小队如梦初醒,一边挥舞着刀枪上前拦截,一边企图吹响号角示警,“快吹号角,召唤援兵!”
罗成听的清楚,手中长枪奔着刚把号角塞进嘴里的闯军刺去,一枪正中咽喉,登时刺了个透明窟窿,挑翻在地。
“小爷借道出城,挡我者死!”
罗成一声怒吼,手中长枪犹如银蛇狂舞,眨眼间便搠倒了十几个,吓得其他人四散奔走,边走边喊,“不好啦,有人闯营!”
罗成既不恋战也不追赶,驱驰坐下骏马,顺着星罗棋布的帐篷中间缝隙向东狂奔,路上遇到拦路之人一枪刺出,能杀则杀不能杀则走。
就这样一路冲锋,不消片刻功夫,罗成便已经在刘芳亮大营中前进了三四里路,一路挑翻了近百人,也不知道其中多少将校多少士卒?
眼看着将要突围而出,这时候侧翼突然杀出一队火枪手,俱都手持三眼铳朝罗成爆射。
天色昏暗,虽然有火把照耀,但能见度极差,而且子弹不像羽箭那样明显,一颗颗从四面八方射向罗成,仿佛黑夜中的幽灵一样无迹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