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玉王一言,惊呆了殿上百官。
秦惊仙并没有说北狄战争在即,因为他不知道,他身居江东幕府,如何能够知道中央内史和两辽境内发生的事情。
即便是洛阳妖魔复出的谣言有传到江东,但谣言就是谣言。
亲王所言,连刘通古这个硬骨头都没有再为西凉说话。但是也没有人站在秦惊仙这边,殿上都是聪明人,太早站队绝无好处。
况且你看那武安侯气定神闲的样子,哪像是有什么顾虑。
张牧野突然站了出来,“臣附议。”武陵侯张牧野,南方氏族顶梁柱之一,年纪轻轻就做了张家首席,负责江东防务,以及承天水师。
谁都没有想到与景玉王同属江东的武陵侯会第一个站出来,换个人都应该知道避嫌二字。
秦政坐在龙椅上,看着张牧野疑惑道,“武陵侯是站队呢?还是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圣皇陛下一句话又让百官有些为难,看来光是站队不行,还要说出自己的理由。
武陵侯倒是一刻都没有犹豫,坚定道,“回陛下,臣以为西域之地既已稳妥,安西大都护一职或可裁撤,西凉防务也自当削减。”
一针见血,无懈可击。
刘通古在这里面暗想,江东地区一个个都是笑面虎,表面君子,实则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啊。
陈义突然鼓起了掌,“好口才,好计谋。不过本官只问一个问题,裁撤大都护一职之后,如果西域诸邦叛乱,影响承天大业,你们谁负这个责任?”
秦惊仙仍然一脸平和,人畜无害。他平静道,“大都护一职本就是非常时期任用非常人之举,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西域何来叛乱。陈大人此言是拿陛下的恩惠来要挟陛下,怕是不妥吧。”
针锋相对,一位王爷一位侯爷,都是承天王朝一等一的大人物。
刘通古出列拱手道,“陛下,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陈大人到如今都没有为武侯世子的事情解释过什么,臣以为,应该听听陈大人的看法。”
顿时,仿佛找到了突破口,大殿上又想起了附议的声音。
“准。”秦政只说了一个字。
陈义慨然道,“回陛下,微臣对莫须有的事情实在没有什么可以解释的。如果非要解释,微臣只有一句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陈义,人如其名,对人义,对君更义。无论陛下作何决断,陈义都别无二话。”
“好!”秦政突然大笑着说了一句好。
“朕明明只问了一句话,说武侯世子该如何处置,诸位爱卿为朕分忧之心,可谓是日月可照,连安西大都护的裁撤都替朕想好了。”
砰,新案几又碎了一地。
“从前的楚帝国有这样一句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如今的承天不会有这样的无理要求,但若是你们一个一个的,再敢这么明里暗里争权夺利,宗正、太常二寺的刀斧可还没有钝。”
秦政冰冷的声音传遍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渗透骨髓,阴冷至极。
金銮殿上,秦政有绝对的主宰权。
秦惊仙、武陵侯带头,百官皆跪,除了陈义,除了高渠安。
秦政摆摆手,“行了,现在朕要你们所有人都站队。对于武侯世子,同意斩首的,站到景玉王的身后,同意录入麟台司成为天子门生的站到陈义的身后。十息时间,犹豫不决者,官降三级。现在开始!”
刷刷刷,大人们的锦绣官服因为走路太快摩擦在一起。
秦政觉得有些好笑,他从未见过那些看上去风吹就倒的没有修为的官员也能如此健步,健步如飞。
到第九息,所有人都站完队了。
景玉王身后只有寥寥几人,对比十分明显。
秦惊仙却是看上去十分高兴,笑着说道,“恭喜陛下喜获麒麟子,陛下宅心,我承天必国祚永年。”
陈义的面色十分平静,这场朝会始终不是针对陈青阳的。
秦政摆摆手,百官再次回到原来的位置,文武两列,泾渭分明。
龙椅下面有一台阶,秦政以前的承天圣皇,台阶上站的都是承天皇室亲王。
到了秦政这里,台阶上只有景玉王秦惊仙一个皇室亲王,高渠安就站在秦惊仙对面,同在台阶上。
“诸位都是聪明人,景玉王说的对,武侯世子只能是承天王朝的武侯世子。即日起,武侯世子陈青阳入麟台司,为天子门生。另外,大内府尹,刚才那些站在惊仙身后的人,全都拿进大内府严加审问是何居心,敢乱我承天国运。”秦政对陈青阳的事情下了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