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映泉的脑海中想起她和云瑶在掖庭宫挣扎的日子,那么多明枪暗箭都躲过来了,可是内宫的凶险,比起在掖庭宫,要藏得更加隐秘。
从前,她好歹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可现在她竟然连是谁要害她都不知道。
一场劫难,让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陆映泉的手中紧紧抓着一只碧玉簪子,那是沈泽之前赏赐给她的,她越想越觉得不甘心,一股巨大的委屈从心中蔓延而出,她的手不由自主的用力,竟硬生生地把那支碧玉簪子掰断。
尖锐的玉石划破了她的手掌心,鲜红的血顺着手指一滴滴地滴下,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什么,她浑身颤抖,一直遏制不住的情绪倾泻而出,最终她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可是陆映泉又不敢哭的太大声,怕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毕竟她现在已经不是长明宫的正四品御前尚义,而只是一个二等宫女,不能再丢人了。
云瑶默默地站在门口,将陆映泉所有的动作都收进眼底,看着陆映泉的不甘和痛苦,隐忍和伤心,她的心也不由自主地疼了起来。
如果不是命运让她和映泉在掖庭宫相遇,她可能到现在为止,也只是朗月阁里的一个罪奴,只能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度过余生,何曾有这样的光鲜亮丽?
而这个带给她信念和信仰的女孩子,却被这无情的宫廷,折磨成这个样子。
一滴清泪从云瑶的眼角留下,她默默地走进去,走到陆映泉的身边,慢慢蹲下,然后伸开双臂,轻轻地将映泉抱住,给她无声的安危。
感觉到有人拥抱自己,陆映泉蓦然抬头,看到一旁的云瑶,再也忍不住,直接搂着云瑶大哭起来。
“云瑶……我错了,我不该不听你的话,不该轻信别人,这宫里除了你,谁都不能信……”
陆映泉哽咽的声音响彻在云瑶的耳边,像是后悔,又像是彻悟,好像她遭到此劫之后,整个人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映泉,别哭,这会让那些算计你的人笑话。”云瑶轻声说着。
她只能这么安慰陆映泉,因为她知道陆映泉不是那种容易被打败的人,她现在的伤心和难过都是暂时的,只要等她恢复过来,她又会重新燃起斗志。
果然,听到云瑶的话,陆映泉抽泣几声,放开了云瑶,然后问道:“云瑶,我以后是不是都不能有孩子了?”
云瑶听了映泉的话,只是叹了口气,然后抓住映泉的手腕,给她把脉。
良久之后,只听云瑶说道:“映泉,你不要灰心,你只是受孕的几率比较低而已,并非毫无希望。更何况,你还有我,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倾我毕生之力把你治好。”
陆映泉听到云瑶的回答,心中窜起一丝希望的火苗。只要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她也不会放弃。更何况,她相信云瑶会帮她。
“云瑶,你一定要帮我好不好?我既不想困在这宫里一辈子,也不想成为一个生命不完整的女人,我现在能依靠的就只有你了。”陆映泉抓着云瑶的手,祈求着。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放任你不管。”云瑶坚定地点头,“更何况,还有皇上和皇后娘娘,他们也会帮咱们的。”
“呵呵,皇上……”陆映泉听到这两个字,不由得冷笑两声,“他若真有心,也不会任由我被太后娘娘带走,到现在为止,他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问过,哪怕是让罗公公过来看看也没有!”
“映泉,你可知道皇上也有皇上的难处?他不是不想救你,而是不能救你。”云瑶说道,“昨夜但凡他为你求半句情,以太后娘娘的疑心,必定会怀疑你早已背叛,你连命都保不住,又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可是……”陆映泉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你应该知道树大招风的道理,你和徐美人走得近,本就已经惹人侧目,若是皇上再为了你和太后对抗,那岂不是更加把你推上风口浪尖?”云瑶分析道,“宫女媚主的传言是怎么来的?可能就是因为皇上平日对你太好,其他人看了眼红,所以才想法子算计你。”
“你说的道理我都懂,可我还是不甘心。”陆映泉说道,“凭什么,我原本以为,我怕到御前尚义的位置,就能够摆脱之前那些不由我操控的生死棋局,可最终还是逃不过别人的算计。难道我们就只能永远成为别人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吗?”
“说句大不敬的话,只有站在权利的最高处,掌控别人的生死,才能不让别人掌控你的生死。”云瑶说起这些,也是深深地无奈,“可如今,你我皆为卑微之人,命如蝼蚁,这宫里随随便便一个杀招,便能叫我们死无葬身之地。”
“不……”陆映泉摇头,“云瑶,你可还记得月荷姑姑?你可记得当初我们扳倒她的时候,你对我说了什么?”
“什么?”云瑶心中有些隐隐的不安,可是她当初说了那么多话,也不知道陆映泉到底指的哪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