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姜太后和宜王打了这个赌,宫里的气氛就霎时间紧张起来,太后防备陆映泉滴水不漏,就像是铁了心想要从她身上找出细作的证据。
玲珑阁外的人没断过,太后怕三十个宫人不够,直接增加了一倍的数量,白天三十个,晚上三十个,轮流换班,片刻也不停歇。
能在宫里头待这么久的,都是聪明人,自然也看得出来太后对陆映泉的针对,所以大家也就卯足了劲关注着玲珑阁的动静,希望自己能在太后面前立上一功,顺便把陆映泉扯下马。
所以,现在的玲珑阁简直是众矢之的,所有人都盯着它,没有片刻消停。
可就这么过了几天,玲珑阁一点动静都没有,安静的似乎有些可怕。就在太后耐心耗尽,以为自己必输无疑的时候,一只白鸽从玲珑阁的上空飞了出来,在漆黑的夜空中十分醒目,扑腾翅膀的声音甚至也特别清晰。
霎时间,一支箭矢从不远处的树上飞出来,直接朝着鸽子射过去,不过眨眼功夫,先前还扑腾翅膀的白鸽,就已经变成了地上的死鸟。
下一刻,玲珑阁的周围灯火通明,被禁军团团围住。
就在玲珑阁门口的空地上,一只白鸽血淋淋的躺在那里,身上还插着一支箭,而鸽子腿上还绑着一个小竹筒,一看就知道是要传信出去。
太后接到禀告,连披风都来不及穿上,便带着无双姑姑朝着玲珑阁赶来。
当然,这么大的动静,惊动的不止是太后,还有宜王和后宫所有排的上号的妃嫔,众人连夜赶过来,也顾不得现在其实是半夜三更,一个个忍着瞌睡,过来看好戏。
“把陆美人给哀家请出来。”太后的声音有些威严,眼神中闪过精光,开口吩咐着。
其实平素的太后还是很和蔼的,她不像秦太后那样疾言厉色,对后宫妃嫔也都很关心体贴,很少露出这种威严的样子,可今天却为陆映泉破了例。
沈澈来的时候,玲珑阁外面的空地上站满了人,而他也正好听到了太后这句话。
“母后,都这么晚了,映泉早就休息了,您还把她叫出来做什么?”沈澈当着众位妃嫔的面,跟太后说着,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就好像是在为一个女人和太后对着干。
毕竟沈澈和太后为陆映泉争执,也不是第一回了,前不久陆映泉要跟着去荒山的时候,也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两人争吵过。
“澈儿,虽然你喜欢美人美酒,平素也不爱管理朝政,也幸亏是有朝中大臣们顶着,宜国才没有出乱子,但是哀家是宜国的王太后,容不得咱们这宜王宫,有宵小之辈。”太后沉声说道,“有人在咱们宫里安插了细作,哀家当然要把这个细作揪出来,澈儿你说是不是?”
“母后说的是,可您说的细作,宫里根本不存在,您会不会多虑了?”沈澈继续跟自己的母后演戏。
他听得出来,太后话里那些平素不爱管理朝政的话,是故意说的,目的是为了让细作听见,证明他是个游手好闲的君王。
太后心中的细作当然是陆映泉,可她却是无心插柳,这么一番话,反而让隐藏在宜王宫的另一个细作放下了戒心。
“澈儿,你看地上是什么?”太后指着死掉的鸽子,说道,“这是刚刚从玲珑阁里飞出来的信鸽,哀家还没来得及打开看,澈儿要不要看看,这信上写的什么?”
沈澈顺着太后的话,看向地下的鸽子,脸色沉了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看到玲珑阁的门被打开,一身素净的陆映泉在云瑶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陆映泉并没有戴任何首饰,显然是已经脱簪准备就寝的,却不曾想被门外的动静吵到,甚至连太后都惊动了。
“臣妾给太后请安,给殿下请安。不知太后和殿下深夜来玲珑阁,所为何事?”陆映泉规规矩矩的行礼,然后问着。
“陆美人,哀家想知道,这鸽子腿上绑着的信,是写给什么人的。”太后倒是直言不讳的问着。
可话音落下,陆映泉瞬间脸色苍白,甚至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似乎不敢相信这鸽子就这么被人发现了。
太后和一众妃嫔看着陆映泉的脸色,都以为太后的猜测是对的,这陆映泉果真是宁宫的细作,她千方百计跟着殿下去了荒山,就是为了打探消息,给宁宫传信。
“怎么?陆美人不敢回答了吗?”柳夫人接着问道,“恐怕这信上,写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柳夫人话音落下,众人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似乎就等着陆映泉倒霉。
云瑶站在陆映泉的身边,趁着众人的目光都放在映泉和鸽子身上的时候,她悄悄地扫过所有人的脸,有讽刺的,有讥笑的,有等着看好戏的,也有摇头叹息的……可唯独有一个人,神色平静,目光稍微落在鸽子的身上,然后低下头,掩藏住自己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