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看似平静却又暗潮汹涌的冬日。
就连往年并不太下雪的南方宜国,也被纷纷扬扬的大雪覆盖,铺了一地的白。
整个大宁的百姓都知道,年关将近,可这个年肯定不是那么容易过的,毕竟战事激烈,稍有不注意便翻了天去,谁还有心思过年呢?
可是让人没想到的是,宜、皓、景、玉四国大军在围住了京畿之后,便停下了攻伐的脚步,没有再继续前进,反而就地安营扎寨,似乎有种在营帐中过年的架势。
有不知内情的人见状,只道是宜王殿下宅心仁厚,特意停了战火,让京城的百姓们能安安稳稳过年。
可也有洞察先机的人知道,宜王这么做,无非是想将京城困死。
大宁虽说富庶,但粮草产地大多在江南鱼米之乡,即便京城有粮仓,可也经不住这么多日的围困,所以宜王这么做,是想不战而屈人之兵,想用围困的方法,让京城的将士弹尽粮绝,然后一举攻下。
空气中多了一丝沉重的气氛,谁也不知道这场战争到底什么时候结束。
陆映泉至今还不知所踪,远在北方的云瑶完全隔绝了外来的消息,所以她也不知道顾琛到底有没有找到陆映泉。
然而对云瑶自己来说,她已经在这冰天雪地的寒幽谷走了整整三日,满目苍白的颜色,无边无际,就好像永远也走不出去一样。
“云姑娘,今天是第三日,按照这个行程,寒幽谷咱们已经走了一半。”有经验的北境军手中捧着路线图,看着前方完全分不清方向的一片白,如此说着。
这北境军名唤赵保,是四个北境军里最有经验的一个,昔日领着兄弟们自赤城入寒幽谷,翻鬼牙山,来回走了不下十趟。但是让人为难的是,赵保也从来没有在大雪封城封山的时候走过这条路。
“有劳赵大哥,我看前面那处地势低洼,似乎可以挡风,咱们就去那里落脚休息,如何?”云瑶指着前方不远处一块凹进去的崖壁下,开口问着。
赵保和其他几个有经验的人点点头,一行人便走了过去,分工合作,有的扫雪,有的捡了树枝堆在一起,想要点火。
然而,埋在雪地里的枯树枝是湿的,怎么也烧不着,倒是让这些大老爷们泄了气。
“点不着,看样子咱们不能在这里过夜,还得往前走,去咱们之前落脚的山洞。”另一个名叫陈大的人说道,“咱们这些粗人冻着倒是没什么,可云姑娘却是受不住的……”
“歇歇脚就走。”赵保点头应承。
两人谈话间,便将接下来的行程已经定下。
这三日,他们这些士兵算是看明白了,眼前这云姑娘,看似弱质纤纤,可实际上比谁都倔强。马不停蹄的赶路,饶是他们这几个大男人也有些吃不消,可云姑娘却愣是不吭一声,白着一张脸在一旁跟着。
她知道自己对野外生存不懂,也没走过这等凶险的路,所以不瞎指挥,更不添乱,听他们几个有经验的人决定,说走哪里就走哪里,何时歇脚就歇脚,只偶尔说一两句,却也总说在关键点上。
比如现在,找的这个凹进去的崖壁下方,正是因为他们所处的上方崖壁有一块凸出,而背靠的地方又凹进去,正是一个挡风避雨的绝佳场所。
若不是柴火点不燃,加上怕云瑶这个姑娘家受不住,在这里过夜也是不打紧的。
云瑶这样的性子,倒是让赵保和陈大他们放了心。虽说先前在赤城对云姑娘有所了解,可毕竟不是一起翻山越岭,本以为他们带的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却没想到却是个硬骨头的人儿。
歇了片刻,几人继续行走,去找之前陈大他们去过的山洞。
雪路南行,一脚踩下去,嘎吱嘎吱响,有的地方甚至没过膝盖,再抬脚时,腿上沾染了一团团的白雪,看起来尤为狼狈。
半个月的行程,才不过五分之一而已,就已经如此艰难。
云瑶咬着牙,拄着木棍一步一踏地踩在雪地里,身边有齐夏和韩修一左一右地保护着,速度倒也不慢,终是在月上中天之前到了山洞。
山洞里果然暖和,陈大领人在附近找了一些干草和枯树枝,又拿了刀去砍了几棵小树,将外面湿润的皮剐了,只留下里面干燥的树芯,容易燃烧。
将就着过了夜,第四天一早,众人又继续前行。
按照赵保他们的说法,寒幽谷只是雪比较深,路不好走而已,等到了鬼牙山,才是真正的山路崎岖。
果然,越往后,云瑶便感觉到路越来越难走,有时稍微不注意,整个人便陷入雪地中,爬不起来。但是她身边这些人也都不是普通人,有他们照应着,还是很顺利的出了寒幽谷,到了鬼牙山的山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