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让你一个人说尽了,我们只有听着的份了,还是别啰嗦了,给姑娘穿起来我们先看看是正经。
几个人一阵忙碌,襦裙、长衫、披帛、广袖外衣等一件一件层层叠穿后,果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只见那郑芊芸身着绿色嫁衣,顿时就高贵典雅明艳动人起来,恍若神仙下凡一般,几个人都看呆了。
“丫鬟菩提因才到府里,对宫中物品更是无从知晓,只站在旁边看那几个宫女给郑芊芸穿戴着并不言语,心下想到:这郑姑娘真是个怪人,明明身在红尘富贵之中,却硬把自己弄得跟个寡妇似的,放着好日子不好生过,不知她想什么呢,唉,真是个怪人,怎么我偏偏就跟了她了,当初端木府买人时说是给太太配的,还找人把我好一顿训教,从走路姿势、端茶的动作、衣服首饰怎么穿戴,出门都准备些什么这些个规矩好一顿习学,枉费我当时那么卖力,学那些有什么用。以为跟着太太早晚与老爷有交集,凭我的才貌,将来定能当个姨娘,谁知是空欢喜一场。这太太是真太太,但老爷却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想到这,心中黯然,顿时觉得那嫁衣也没有多好看了。
郑芊芸原来不想试穿那嫁衣,但宫女说明日要行大礼,宫里张公公来主婚,要是嫁衣不合适,惹得张公公说话将来她们四个回去也不好交待,郑芊芸原就是慈悲人,听了这话才少得不耐着性子将嫁衣试穿了一遍。
明日就是九月初八日,墨子桐正式出嫁的日子,入夜时分,墨太太和墨老爷将杂事打发了,方和钱管家一起围着已入了礼担的嫁妆对着清单又一样一样看了一遍。
见那三十多纲大红金漆瑞兽花鸟礼担放在堂屋里摆着,提梁上雕着麒麟、鹿、虎、狮子、喜雀、仙鹤等瑞兽,腹部皆是镂空,礼担底座围档外侧环绕着猴、犬、牛、猪等动物纹样又夹杂各样花草纹饰,看上去繁复却层次分明,错落有致。抬礼担的龙棍整齐地排放在堂屋东墙上,三十多根红色龙棍上全都是漆金枝叶相连的竹子图案。
墨老爷看摆在最前面的两个礼担中,放着十二块瓦,上面贴着大红囍字。后面又是两个礼担中放着包了红纸的十二块土坯。便问:“桐儿的嫁妆田庄和铺子里的房舍就不止十二间,这里怎么只放十二块瓦。田产总共一百亩,怎么也只有十二块土坯?”
钱管家忙道:“老爷,这是按宫里最新规矩照着样儿摆的,小姐的嫁妆单子上全都写清楚了,这里只为好看,因十二为一打,图个圆满之意的彩头。”
墨老爷点点头道:“这也还罢了,宫里总是新花样层出不穷,当年我娶太太时就没这么多说法,也没这些花样。”
墨太太笑道:“那都是几十年前的老话了,现如今桐儿算是赶上好时候了。你看咱们给桐儿准备的这几张床榻,都是最新样式,不但带着围板,这上面纹饰看着就让人喜爱,那这小人和花卉刻的跟真的一样,这三张百子图雕花牙脚床、海棠花围板床、酸枝三屏风床和这张最新式紫檀牡丹花美人榻是请的是京城有名的吕家给打的,我看这美人榻不错,趁便给几个媳妇们也一人做了一张。”
墨老爷点头道:“这些事太太自己定了便是。桐儿这嫁妆不但要好看体面,还得尽量显得华贵,那郑太太是宫里给送了一套嫁妆,我们虽不能和宫里比,但也不能太寒酸,让人笑话,将来桐儿在夫家日子也不好过。”
墨太太笑道:“老爷说的极是,这回给桐儿办嫁妆,是托了宫里的贺公公打听来的图样子,拿到吕家照着图上样子打的,应该差不到哪去。”
墨老爷见琴案、几案、顶箱柜、立柜、棚阁等家具上皆贴着大红囍字,就将顶箱柜打开,看里面用新麻绳串着满满一箱子开元铜钱,立柜中塞满棉花,笑问道:“这顶箱柜原就是放钱用的,这立柜中放棉花又是什么讲究?”
钱管家笑道:“老爷,这是媒婆让放的,这几日忙着准备了,倒没细问缘故。”
墨太太笑道:“老爷,这是闺中的话,棉花柔软,棉通绵字,有情意绵绵之意,棉布较麻布相比,过去只有富贵人家才能穿得起,所以又取荣华富贵之意,另棉洁白,又有希望女婿专心之意在里面。这立柜中放满棉花,就是图个喜庆。”
一时看到棚阁上放着诸子百家、道教几十部经文、老皇历等书籍,皆用喜绳绑在棚阁上,也贴着大红囍字
又在礼担中看到楠木雕花托盘中放着四个金元宝,墨老爷俯身看去,见那元宝顶部浮雕着缠枝花卉纹,中心凸起圆圈内雕着一个囍字,元宝腹部两面各浮雕着双龙戏珠,龙身凤首虎尾,以缠枝连接,上下以光边隔开,周身皆是细鳞纹。墨老爷用手拿起那拳头大小的元宝,看底座上刻着四字篆书开通元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