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香听老爷叫自己,想着定是太太问自己那话,脸上不由烧了起来。
她来到书房外侯着,见添喜出来让自已进去,方抬脚进了书房,端木华此时已换了日常衣裳,正在低头写着什么。
看春香进来,便停下抬头看着春香问道:“你叫春香对不对,今年多大?”
春香惴惴回道:“回老爷,我是春香,今年十五岁了。”
端木华上下打量了几眼,又问道:“你家中还有何人?”
春香道:“现家中娘老子都在墨府里,还有一个兄弟一个妹妹,他们还小。我家住在墨府后街院里。我爹现是墨府城南庄子上管事,我娘在墨府灶上。”
端木华听了点点头道:“让你去叶府的事太太和你说了没有?”
春香道:“太太只略略说了几句,让我问我娘老子去。我娘老子听了倒是愿意的,说完羞怯地低下了头。”
端木华道:“既然你娘老子愿意,那就这么定了。这几日我们就带你去叶府。”
春香去后,端木华因年关将近,官中诸事需总结奏报,遂忙到半夜方在书房中睡了。
次日一早端木华和墨子桐就带着族中男女到祖坟祭奠。至晚,又在祠堂供案上设了祭,摆了些毕罗、糕点、水果、肉食和菜蔬等物,烧香秉烛。
全家男子依尊卑长幼行礼后,将包袱写了白日未列入本地祖坟中列祖姓名及称呼,在门外划一大圈,留一缺口,在圈外烧三五张纸,打发外祟。
一时礼毕,众人皆各自回府不提。
且说端木华早上祭祀后一直在书房中忙着写奏事折子,至晚间那祭祀之事完毕方来到关雎阁中。
看墨子桐正在给春芽画像,那春芽坐得端端得,一幅小大人神情,倒笑了起来道:“春芽,今日就画到这,你们先退下,我和太太有话说。”
众丫头忙都退下,墨子桐看端木华在匡床上坐了,便令门外春纱端了茶上来。
墨子桐将画具收拾了,看着端木华刚要开口,就听端木华说道:“昨日我问了那丫头了,她娘老子答应了,明日我们去一趟叶府和他们说,最近我端木府里出文豪的事传得满京城谁人不知,想来他们应该肯卖这个人情,只一件事有点做难,他家三公子这次考试未中,难免尴尬,这会子提这个事怕他家人心中不畅,但谢瑛的事我们既已答应他了,且此人不是投机之人,将来必成大气,这忙我们还得想法子帮他才是。”
墨子桐道:“我们明日去叶府,只说茯苓姑妈找了来,死活要赎回茯苓,是托了墨府来说的。叶府里听了这话就不好推托了,再者我们拿春香与他们,也不算占他们便宜。”
端木华点头笑道:“不过一个丫头罢了,叶家应该不会太计较。”
悠悠又过了月余,端木府张灯结彩,到处披红挂绿。一早就见府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常。
“哎!张婆子,你慌慌张张做什么去?”
“今日新房里要备些干果,昨日备了些,太太看了说不好,要按她当时入府时的规格准备。我这会子赶紧再去买上些,这个晚上要用的。”
“听说你侄女做了茯苓的丫头,这茯苓哪辈子修的好福气,这转身就是官太太了,听说下月就到任上去。”
“哎!你羡慕也迟了,人老珠黄,反正这好事轮不上你,你只管流口水去吧!”
“老货,这玩笑也是乱开的,快置办去吧,迟了耽误事,新娘子马上从墨府抬进来了。哎!我还正要问你,为何从墨府抬人?”
“这是太太恩典,把茯苓姑娘认了姐姐,这就算是墨家姑娘,当然从墨府抬人。听说墨府还准备了一份嫁妆呢?”
“和去年太太嫁妆一样?”
“你想什么呢?那能一样吗?不过是面子上好看的嫁妆,听说有一幅金子打的首饰头面是里面最值钱的,已经算很不错了。”
说话间,就见端木华早已坐在堂屋,谢瑛骑了马到墨府里迎娶茯苓,众人都聚焦在前厅外等着看新娘子。
墨子桐这日也起了个大早,春纱、绿君、春芽、连翘、春桃、春喜几个丫头正围在一处为她梳头妆面。
只见墨子桐上身穿着梅花纹杏色衫子,下身穿着上窄下宽八彩织金晕显金色四瓣小花间裙,裙上系狞猎纹缬绿纱裙,披着黄白四瓣花交错套色黄绢帔子。头上戴着对孔雀衔花枝的纯金宝髻,宝髻两边两支金花步摇,宝髻上又饰以红色珊瑚。
刚收拾利索,黄妈妈就进来催道:“太太,老爷派人来催了,说新人快进府了,太太收拾好了就快过去吧!”
墨子桐答应着又照了照镜子,看一切都妥当,便披了那件浅绿色绘着连珠花树对鹿纹外氅,领着几个丫头往堂屋处走去。
这时已是初冬,小阳春的天气还不算太冷,地上也没有结冰花,因这日是谢瑛娶亲的日子,端木府上上下下洒扫一新,府中男女都挤在一处看热闹。
因谢瑛才挂了职,朝中并无相熟之人,恩师永乐公杜府也因杜家千金之事不便相请,其他王公贵胄,有碍于杜府之事不便前来的,也有其它原因不来的。因此今日里来参加婚礼的都是端木家族中人,倒也自在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