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桐看端木华气得几近失心疯,便与当日在场的众人下令道:“今日之事谁泄出半个字家法侍候,今后谁也不得再提说此事。”
众人皆知此事非同小可,堪比生死,且当日在场见到奕朵情形的不过墨子桐和郑芊芸几个贴身丫头和奕朵的贴身丫头万儿。众人听了墨子桐所下之令,从此皆将此事捂在心中不出。
端木华等人在城内找了半月有余,终未寻到德刚的踪影,便又派可靠人去甘城等德刚自投罗网。过了许久也没消息,自那日起气恼攻心,悠悠在家病了许久。胡大夫日日前来号诊开药,一时家下人等皆小心服侍,不敢有半分差错。
郑芊芸自那日奕朵出事后,也非常自责,毕竟这事发生在她家里,没把请来的客人照顾好,尤其是没把墨子桐的女儿照顾好,她十分内疚。来刺史府看过几回奕朵,见奕朵不太好,更加自责。
墨玉自从奕朵出事后便一步不离跟在身边,她知道人在极端情况下可能会做出傻事,当年要不是墨子桐和郑芊芸收留,被墨子川拒绝后自己也差点做了傻事,过了那个劲儿一切也就看开了,因此这段时间时刻看护着奕朵,奕朵也感受到了来自父亲母亲还有身边人的关心与关爱,又加岁数还小,毕竟好多事还得慢慢来想。因此倒也安静了下来。
郑芊芸为消除业障,每日念经更加勤恳,有时也去善城庙里许愿,愿折寿十年补偿对奕朵的愧疚。
那庙里师太今年不过四十,因此处庙多,她先前在京城待不住了才一路化缘来到此处,看这里人心向佛,便暂时在此处留居。
因她毕竟在京城呆过,又经几轮选拔才未被迫还俗,因此熟知经文,又通佛理,不上几年便做了这里的住持。
郑芊芸来到善城不久便与师太结缘,经常到庙里布施并请教佛理之事。两下里走动得也勤。
这师太近日听郑芊芸磕头时口口声声原折寿来补偿,心中好奇,便悄悄向端木府内打听到奕朵的事。
那师太心想要是和刺史家有点瓜葛,岂不是好处更多,遂常去墨子桐那里传授些解除心魔的法子。
墨子桐因奕朵出事加上端木华生病,心中忧苦,经常夜不能眠,那师太来过两回做了法事后,墨子桐倒真睡得着了,因此也时常请师太来府里念念经文去去心火。
一来二去的,这师太和奕朵也相熟起来,奕朵自那件事后常躲着众人,倒是见了师太十分欢喜,墨子桐看如此情形,为宽解奕朵请师太来府里也更勤了。
有时师太两三日不来,奕朵便要去庙里与师太说上一阵话方觉踏实,后竟成常态。
师太四五日来一回,奕朵反一二日必去庙里一回。墨子桐看奕朵喜欢如此,便也不拦着,只是着众仆从跟着任其常去庙中随喜。
这日华姨娘睡到半夜,忽听窗外有人悄悄叫着:“娘,娘。”
华姨娘便令小丫头岁儿起身开门,门外站着的却是端木德刚。
两人见德刚满身泥泞,一脸憔悴与惊恐,华姨娘忙拉他进了屋子拿手捶着端木德刚骂道:“你这个畜生,怎么能干下这没人伦的事情,你这是把我们娘儿俩往死路上逼啊!你这半月是怎么过来的,怎么弄成这样了。”
端木德刚抓住华姨娘的手说道:“娘,我来不是找骂的,端木华撒下大网,这半月每日要躲兵士,在这里我没法活,我要带着你回草原去,咱们原本就不属于这里,我们还是回去吧!”
华姨娘听了心中一阵疼痛涌出,嗔怒道:“别说你逃不回去,就算你勉强回到甘州,你父亲在那里早安排的了,且那里也是你父亲的地盘,你能逃到哪里去,还是等天亮咱们在祠堂跪着给祖宗们请罪,娘再给老爷和太太跟前求求情保下你一条命,老爷凡事都听太太的,只要太太饶了你,这事就算过去了,以后好好听你父亲的话,将来考取功名自然少不了你一份家业,何必东奔西逃,听娘的话好不好?”
端木德刚一听这话头摇得拨浪鼓似的说道:“娘,别再说了,我主意已定,这里不容我,我也不容这里。我是一定要走的。你要是不走,那我就一个人走,既然甘州回不去,那我到别处,将来我自己挣一份家业,何必在这里仰人鼻息处处受人限制,既然娘不愿意跟我走,那我这就走了。”
说着就要出门去,华姨娘一看就急了抓着端木德刚的衣裳不放哭泣道:“这黑天半夜的,你才多大就要亡命天涯,你让娘怎么放心得下,你实在要走等我准备些路上的吃食还有换洗的衣裳,娘和你一起走,咱们就算是死也死在一处,你等等我去收拾。”
华姨娘将端木德刚按在椅子上坐了,就叫上岁儿一起进了里屋收拾东西。
端木德刚看华姨娘和岁儿进了屋子,就站起身跪在地上朝里屋磕了三个响头,悄悄打开门出了院子,然后一个顺着来时的路,踩着院墙边的花架子几个纵身就跳上了院墙随即回头看了一眼院子里的一切,转身跳下院墙往前急走着,慢慢消失在茫茫夜色里。